“你想帮我?”顾剑门笑了笑,眼里带着些许得意。
可不得意?一向话少冷淡的小师叔主动要帮他!这事儿拿到那些个师兄弟面前够他得瑟一整年的。
“诶,她分明就是想看你家的热闹,你还笑得出来?”唐青团看不惯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
可这话似乎对顾剑门可没什么杀伤力,让自家小师叔看看热闹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留着给天下人看么。
“顾宴两家的热闹明里暗里已有不少人等着看,也不多阁下几人了。”
待旁人离开后,李苏离轻声道“公子,晏家小姐今日已经到了。”
“空负凌云志,何有万丈才?”顾剑门手离开了剑柄,转过身,“他们若来求见,不见。”
“那个……”李苏离面露尴尬,“听说晏家小姐进了府邸,就直接入了客院,并没有要来见面的打算。”
顾剑门哑然失笑:“跟小时候一样,脾气不好。”
“公子,我们还有机会吗?”李苏离寒声道。
顾剑门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那久违了的日光,笑了笑:“有没有机会,得看你有多大的决心。”
他并未完全寄希望于云清等人,路终归是要自己走的。
顾府后院。
灯笼一盏盏被点起。
白眉男笑着看向身边的女子:“小姐,毕竟是未来的夫君,不去见一见吗?”
女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才不会见他,他也不会见我。何必自找不痛快。”
“那小姐早些歇息吧,一会儿我让他们把饭菜送过来。”白眉男转身走了出去,门口那些侍卫正在等候着。
“奎正,乐正,你们两个,去把那酒肆给解决了吧。”白眉男叹了口气,“是个不错的少年郎,可惜来错了地方。”
“是。”两名侍从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等等。”白眉男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下,等候在门外的侍从只剩下了七个,“学正去哪里了?”
“不知道,入府没多久就说要去小解,至今也没见到人。”一名侍从答道。
白眉男的瞳孔微微缩紧:“你们两个人先走,其他人,若是学正回来了,通报我。”
“是!”
夜色终于降临。
两盏美酒,一盘肘子肉。
枪客虽然邋遢,但是做饭的手艺很不错,他和白东君两人相对而坐,一口酒,一口肉,正压着惊。枪客的手现在都还颤抖着,他想起那两个白衣女子和那个执伞的黑衣男就忍不住打寒颤。
原来,方才两人从顾府一出来,就被暗河的人抓了个现形,也就是恰好碰上了苏暮雨,不然尸体都没出捞。
“方才那些人,如果想杀我们,我们已经死了。”
白东君脸色稍微好些,他傲然道:“要杀我可得看他够不够胆!”
枪客忽然正色,拿起酒杯敲了敲桌子:“喂,白东君。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无非就是什么世家贵族,豪商子弟,但你要知道,入了江湖,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管你的身份。
杀了你的人,埋了你的尸体,你的家人甚至都不会知道你死了。听我一句,明日离开这里,你再送我三坛酒,一匹马,我送你到家。”
白东君也拿酒杯敲了敲桌子:“如果我死,他们会知道的。他们会用尽一切方法查出杀我的人,然后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如果你知道我的家人都是谁的话。
还有,我才不走,我走的那天,必然整个柴桑城的人都得知道我这东归酒肆,酒味可胜月落白,是这城中第一!”
枪客不再多言,喝下一口酒,砸了砸嘴:“这是什么酒,之前没喝过?”
“我新酿的,还没取名字。味道如何?”白东君问道。
枪客耸了耸肩:“好不好喝,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至少还得找两个客人来。”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了两声脚步声。
白东君猛地抬头,枪客一把握紧了放在桌边的长枪。
“哦,是你们啊。”白东君整个人瞬间舒缓下来,他虽然记不清对方的容貌,可那一身软甲他还是记得的,正是白天里来的那位白眉男的侍从。他快步走上前:“刚好我们在品新酒,你们也来喝一杯。”
一声拔刀声骤起。
柴桑城郊外。
一个小丫头正兴致勃勃地玩水,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水里头离她越来越近的鱼,快了,快了!
一把扇子猛然敲在她头上,水面荡起波纹,鱼受到惊吓,迅速游远。
“少君委你以重任,你还在这儿游手好闲?”唐青团悠哉悠哉地摇着扇子
“嗨,那俩傻小子能出什么事”
“你的任务对象就快被杀了,还有心思玩儿呢”
“什么?!”
她一路飞檐走壁,刚落到酒肆屋顶,就听到了司空长风一番热血发言。
“以你的武功,不是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巧了,还真是无名辈。我从小未见过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睡破寺庙而活,未曾有过姓氏,更无人给过姓名。不过生来空空,去也空空,也是不错,我给自己取姓司空,也愿化作长风,一去不归。”
枪客将枪重重地一顿地,“所以我叫司空长风。”
“竟然真是无名之辈。”奎正无视了他的一长段豪气干云的介绍,只是冷笑,“你本来可能名扬江湖,只后悔自己来错了地方吧。”
司空长风猛地提起枪,随即一头砸下,将那两名侍从逼得连连后退。
她看着司空长风打得游刃有余也就放下心来,开始埋怨起唐青团虎她。
就一会儿没注意,言千岁的砍刀就逼近了司空长风的脖子,怎么回事?要死啦要死啦,没时间再给她思考。
她伸手掐诀,凭空燃起一张符咒,对着言千岁丢了过去。
言千岁挥刀回挡,竟被一张符咒压得生生退出几步远。
司空长风也趁机持枪猛撤,退到了白东君的身边:“打不过,跑吧。”
白东君耸了耸肩:“趁你刚刚打架的时候,我去看了下后门。”
“你是想趁我在这里缠住他们,自己打算偷偷溜走吧?”司空长风没好气地说道。
白东君正色道:“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所以后门怎么了?”司空长风回问道。
“那里坐着一个老太太,正慢悠悠地缝着绣花鞋。”白东君叹了口气。
司空长风挠了挠头:“这还真是难办啊。”
屠夫一声大喝,挥刀劈开纸符,火红的纸符化作灰烬散去。
“什么人!”却无人应答
“谁啊?”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搬的救兵?”
角落里的小丫头,捏着衣角犹犹豫豫,怎么办,出去打一架,可少君说的要救三个人啊,还差一个呢。
“死吧。”金口阎罗言千岁终于没有了耐心,再次开口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不死。”一个人忽然打断了他。
言千岁神色一变,他抬起了头,发现横梁上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人了,似乎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可他却始终没有发觉。那人从横梁上跃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他穿着一身软甲,和言千岁身后的两个侍卫一模一样。
奎正忍不住喊道:“学正?”
“真是难听的名字啊,被叫了那么多天终于可以摆脱了。”那人解下了一身软甲,露出了下面的一身黑衣,他咧嘴笑了笑,“我姓雷。”
言千岁眉毛一挑:“哪个雷?雷家堡的雷?”
“可以这么说,虽然雷家堡似乎并不喜欢我这个不听话的弟子。”那人依然咧嘴笑着,露着一口白牙,“但我还是认这个家的。”
言千岁一愣,对面这人的一句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出自雷家堡分家,却是这一代最优秀的弟子之一,后来不顾家族反对去了天启城,从此音讯全无。江湖上关于这个人流传着八个字。
惊雷暗涌,睡梦杀人。
雷家堡本代弟子第一人,雷梦杀。
他还有另一个名字,百晓堂公子榜,灼墨公子。
风华难测清歌雅,灼墨多言凌云狂。
柳月绝代墨尘丑,卿相有才留无名。
他和顾府里如今被软禁的顾剑门,是天下皆知的好友。
言千岁冷笑:“雷梦杀,久仰。”
“久仰什么久仰,你是金口阎罗,我是灼墨多言。你不爱说话,我却能一张嘴把人说死,我们不是一路人,何须客套说久仰?反正你也打不过我,不如大道朝天,各走一边,折柳而送,各自别过?”
言千岁正欲开口,却见雷梦杀立刻伸手止住了他:“别说了,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不行。你是阎罗,不杀人难道是来收租的?我也不想拦你生意,可你是冲着那座宅子的人来的,我是他的朋友,虽然我知道他这个人最怕连累朋友,但所谓朋友,不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吗?”雷梦杀轻轻挥了挥手,“二位小友请退后,这里的事,便交给我了。”
白东君皱眉望向司空长风:“这就是你说的北离八公子?”
司空长风点头;“对,灼墨多言。”
白东君点头:“真的是……话很多。可他为什么帮我们?”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们吗?”司空长风反问他。
白东君轻轻地摇了摇头。
“所以江湖上的事,哪有这么多的道理。有人要杀你,就杀回去,有人要救你,就安安静静地看着。逮到机会,就跑!”司空长风最后那半句话说得一字一顿。
言千岁手中砍刀轻轻一旋:“有幸。”
得嘞,确认完毕三人到齐,开始救人,小丫头收起法器,激动一跳 。
雷梦杀正欲开口,一个小丫头从天而降。
等等,从天?他抬头看了看屋顶,有些不解,这孩子哪掉下来的?
“小孩儿!你哪儿来的?”雷梦杀开口就问
“你才小孩儿!能不能有点儿礼貌!”小丫头理了理衣裙,郑重开口“我叫浮光,奉少君之命,特来相助。”说着,还人模人样地冲着雷梦杀拱手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