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耶夫却似抓着了稻草，猛地一拍桌子：“总算不止我一个人觉得有问题了！”
翟笙给他吓了一跳，其余人亦纷纷侧目。卢卡耶夫不好意思地下压手掌，小声道：“我怀疑方向有漏洞，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怎么看？”
翟望低眉思量，白皙的面颊扑着浅淡的霞光。他眸底沉着疑色，沉默半暗：
“以普斯的学术能力，如果有充足的时间，研究方向还能更加大胆。眼下从已有研究上开始突破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那么，明天我们就开始研发，怎么样？”
一道男声蓦地插入。两人双双一惊。
不知何时，普斯来到他们桌边，叩了叩桌面，沉着声，面染愁色。
“我们已经研究了两周，再不拿出点成果，尼尔斯就要顶不住董事会的压力了。既然翟笙也认可我的研究方向，“他抬颌扫视所有人，扬声道，“我们应该尽快开始研究。”
三三两两地，其他人同意了普斯的决定，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卢卡耶夫有些悻悻，夹起公文包走到半路，发现翟星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咽了口口水，吞下话去，只道了声“拜”。
翟笙一直等到星星再度被薄云笼上，才夹上文件离开研究部。
RMC后门口空无一人,一小时前约好来接他的 廖芷竟不在。翟笙引颈远望,白色特斯拉仍静候在灯下。
翟笙反身回大厅，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迎面走来，银灰发梳得一丝不苟，灰绿瞳端方持重。
那人彬彬有礼地向翟星微笑，皮鞋踏在映着天花板的地面上，有力平稳，近而又远。翟笙目送他融入夜幕，又一阵脚步由远及近，熟悉而急切。
廖芷近乎是跑过来的。及至将近，他见翟笙右眉微挑，忙柔和神色，眼中熠熠出层层温和，抱歉道；
“不好意思，刚和尼尔斯商量了点事，耽搁了。”
翟笙估摸着刚那人便是尼尔斯。他无从自廖芷眉眼窥见任何颓然，于锋利抿起的嘴角也 抓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索性直截问廖芷事情紧不紧急。
“小事。”廖芷轻描淡写，擦过翟笙身边，勾了勾他的肩，“让你只等了。”
“也没有等多久。”翟笙戴上口罩，声音发闷。
廖芷微微侧头，向翟笙抬手，指尖一串钥匙轻响：“给。东西买好都送到公寓了。”
“谢谢。”
清冷的风扑到翟笙眼睫间。他接过钥匙，指尖与廖芷的食指一触即分。
廖芷和翟笙走入停车场，脚步声间，更多是廖芷白话直直坠地。
翟笙脑中，盘绕着诸多数据与结论，吵吵嚷嚷，嘴上回话自然有一搭没一搭。
行至公寓楼下，翟星开门下车，廖芷忽然叫住他，降下窗子，一手搭窗檐，弯眸嘱咐他注意休息。翟笙嗯了声，抬步回了公寓。
“啪”。
暖黄的灯光充盈一室，柔软的沙发圈着一张茶几，购物袋放在茶几上，挨着行李箱，褶皱出困倦的阴影。
翟笙坐入沙发，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再度抽出资料。
能尽早找出研究方向具体问题当然最好，即使不能，足够求索好歹能在研究初期让他及时调整方案。
他赌不起任何时间成本的浪费。他不希望自己三个月的成果最终因为无聊的商业竞争而化为泡影。
思维缓缓流动起来，才出死湖的制锢，却错失奔涌的溪流，遁入睡意的深渊。
纸张散落，沙发吱呀一响，翟笙歪倒入靠枕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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