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晚自习请假后,祝予芸又请了两天的假:那天晚上她在窗口吹了一夜的凉风,有点发烧。
这两天课上的笔记都是谢莫宇帮她记的,吴老师还托谢莫宇在她回来之后,把她的疑点解决一下——两天时间在平行班并不算长,上课时听几句就能明白之前的内容。而在重点班,两天所学的知识可能比平行班一周学的还难消化,尤其是理科,所以有疑点也正常。
祝予芸回来的那天,是戴着口罩的。她怕自己还没好的感冒传染给同学,同时还要掩盖脸上残留的巴掌印。
她走到座位旁,放下书包。叶言寒想问她这几天去了哪,还没开口,祝予芸就走了。
教室的另一边,祝予芸敲了敲谢莫宇的桌子。本来正在看书的谢莫宇抬起了头。
“班长,笔记给你。”
谢莫宇把记满笔记的书递了上去。
“这几天的笔记谢谢你了。”
“没事,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他推了推眼镜,微笑着看着祝予芸说。
“好的,谢谢。”面对这样的回答,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址了扯嘴角——初一的一年中,祝予芸没和谢莫宇说过几句话。就算是学习上有问题,她也是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只有迫不得已才去找谢莫宇。本以为段一会有一种无法接近的距离感,没想到他并不是这样,反而很亲切。
祝予芸抱着笔记,退回了座位旁,坐下认真地看起了笔记,还不停地在书上写写划划。落下两天的课,她想快点补上。
叶言寒感觉被冷落了。
他不甘心——来到新学校,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漠不关心——他从来都是人群之中的焦点,是大家话题的中心。更别说那些喜欢犯花痴的女生,一看到他就两眼放光,在他背后偷偷傻笑。只是两三天,叶言寒不仅被称作了“寒哥”,还成为了公认的校草。
祝予芸不在这两天,怀源初中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叶言寒。
可是,当所有女生都羡慕祝予芸,并幻想自己能成为叶言寒的同桌时,祝予芸对他的无视无疑让自信的叶言寒心中有点失落。
既然无视我,那我就自己找点存在感!
叶言寒看见祝予芸脸上大大的口罩,冒出了一个好点子。他悄悄地张开手掌,将手伸到祝予芸高高的鼻梁前,揪住口罩上的铁丝,合手一拉。祝予芸刚反应过来,想扶住口罩,但已经来不及了。
“诶,你的脸怎么……”
“你干什么!”
叶言寒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脸上若隐若现的巴掌印,开口想问。祝予芸没想到他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吃惊又焦急地重新戴好口罩,瞪着眼质问他。
“不是,你脸上……谁打的?”
“不用你管。”
祝予芸低头,刻意回避了叶言寒询问的目光。
叶言寒见她是这反应,再想起那天晚上林钧说的话,于是判断一定和她家里有关,追问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祝予芸不想随便就告诉同学自己家里的事情,更不想告诉一个刚转来的同学——她只告诉过夏柠,她最信任的人。
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似若无其事地阅读笔记。
“不告诉我就算了。”见她不说话,叶言寒也没有逼问下去。
这时,祝予芸突然想起来那节语文课上的事情,抬头抓住叶言寒的衣袖,把正要去找人玩的他拉了回来。
“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
“嗯?”叶言寒翘起二郎腿,挑着眉看着她。
“但是……你先说说,你那天下午到底去干什么了?”
果然,祝班长是有目的的。
果然,正如英语老师所说:“but”后面的才是重点。
叶言寒笑了:“既然这样,那寒哥我允许你有自己的秘密了。”
祝予芸再也忍不住了——叶言寒这才来几天,就有“寒哥”这个称呼了?这不是黑社会吗?他还当什么校草啊?当校霸都绰绰有余!
“噗嗤”一声,祝予芸也笑了。
“你还配当寒哥。”她嘴里很不服气地嘟囔着。
祝予芸从小就很优秀,小学里次次年级第一。画画更是不用说,一有比赛就拿几个大奖回来。这样的成绩令她十分自豪,也从不愿输给任何人。
到了初中,虽然画画方面的成绩依旧独占鳌头,但每次考试都被谢莫宇压一头。其实她一点也不服,于是就拼命地学,把谢莫宇当作自己努力学习的目标。
不过,她分得清学习和生活——这种较量并不会影响同学之间的交流。
然而现在,叶言寒明目张胆地挑衅她,骨子里的傲娇自然不会妥协,促使她偷偷说出了那句话……
下午的大课间,叶言寒从操场上打篮球回来。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了一起。满是汗水的脸,更加令人心动——吸引了班里女生的目光。
他走进教室,抱着篮球的手臂僵了一下。接着,他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叶言寒的目光放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一个座位——那是祝予芸的座位。只见祝予芸坐着,桌上放着一本习题。谢莫宇站在旁边的位置上,右手撑在祝予芸桌子前,左手在习题上指来指去,时不时还推推眼镜。
她是唯一没有看向他的女生。
呵呵,在讲题是吧……
祝予芸貌似听懂了,托着下巴点了点头。谢莫宇好像说了什么,祝予芸抬头看着谢莫宇笑了笑,还示意他坐下来。
就在谢莫宇坐下的一瞬间,叶言寒彻底沉不住气了——那是他的位置。
哼,无视我就算了,竟然还让别人随随便便就坐我的位置。我堂堂“寒哥”的位置,是他配坐的吗?
叶言寒把球扔给一起回来的一个男生,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寒哥,你的球不要了吗?”
“家都被偷了,还要球有什么用?”
走到祝予芸和谢莫宇的旁边,他们都还没察觉。叶言寒更气了,一把抓住谢莫宇背后的衣领,让谢莫宇仰视着他。谢莫宇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错愕地仰视着叶言寒。
“不是,叶言寒你要干嘛什么?”
“这个位置是你能坐的吗?”
叶言寒没有回答,反问道。
“我……我给她讲题。”
谢莫宇边说,边指了指祝予芸。
“可现在这个座位的主人回来了,你是不是应该赶紧让开。”叶言寒并不是提议,而是恶狠狠地命令,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了。
谢莫宇无奈,也不想惹出什么麻烦,只好回去了。
“记得下次也别在这讲题。”叶言寒笑着对谢莫宇说道。
一旁,祝予芸看得呆住了。
而叶言寒心中大喜——既保住了地盘,又给学习委员下了个马威。
但这远远不足以让他这么兴奋,让他如此的还有些别的,只是连叶言寒自己都没发现罢了。
整治了学习委员,现在,轮到同桌了。
叶言寒转身,左手搭在祝予芸椅子的靠背上,右手撑住她的桌面,一点点逼近她。
“你又干嘛?”
祝予芸害怕了。
“呵,都敢让别人坐在我的位置上了?班长的权力这么大?”
“他给我讲题呀,坐一下又能怎样?又不会坏,你急什么?”
祝予芸眨眨大眼睛,莫名其妙地问。
叶言寒见了她这一副无辜的眼神,也不忍心凶她。
“老师不是说让你照顾我吗?我可没觉得你这个班长尽职尽责了。”
叶言寒手臂在胸前抱着。
“你不是寒哥吗?还需要我?”
叶言寒顿住了——他好像确实不需要。于是又找话题。
“那为什么找他讲题?”
叶言寒不知道谢莫宇的名字。
“不找他找谁?”
“你难道不能向我请教吗?”
“你……没发烧吧?”
祝予芸问了一句,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还伸手想摸摸他的头。
叶言寒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
“没发烧!”
“既然没发烧,那就清醒点。你还是乖乖当校草吧。”祝予芸看着他,很想笑,“先不说你会不会这题,要讲你也不能给我讲,我可不想变成所有女生的公敌。”
“你什么意思?反正,必须是我讲!我还不信我不会你这些题!”
叶言寒瞟了一眼祝予芸。
“别看不起校草!”
“你真以为自己帅?”
叶言寒听了,猛地拍祝予芸的桌子,头也不回地去拿篮球了——估计是炸毛了。
祝予芸也生气了,对着叶言寒的背影大喊:
“就你这样,也配当校草!”
话音刚落,教室里所有女生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祝予芸。
坐在祝予芸前面的夏柠转过头,悄悄在祝予芸耳边提醒:“小鱼,别这样说,会引起公愤的呀!”
祝予芸正在气头上,她才不会管,合上习题本,转过头去。
这时,她的余光正好瞥见走廊上的叶言寒。
他靠着走廊,双臂搭在栏杆上,脸上尽是不悦——这显然是因为刚才的事。
他身旁有好几个男生在说话,还递上了篮球。叶言寒接下篮球,那篮球在他修长的指尖转着。他将目光转向天空,留下一张侧脸——长长的睫毛清晰可见,挺翘的鼻梁使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立体,也更增添了几分冷峻,像一朵冷熬而迷人的高岭之花。
好吧,祝予芸承认她草率了,也承认她无法抗拒这种容貌。
就他这样的,的确配当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