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荒漠回来后,他们再次出发。
船上多了个中年妇人,却没人多嘴询问。
自从见识到琢和剑灵的强大之后,他们便不再质疑他们的想法和决定,自然对他们带回来的人也不去置喙——尤其是这两位主动表示会注意这名被旱魃之力折磨的可怜女子之后,更没人多嘴了。
只是玱玹却有些郁闷,原本小夭还会和他们玩闹,但是现在却是一直腻在涂山璟几个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这让他有些烦闷。
而涂山璟最近也有点烦闷。
之前他们离开清水镇,他把防风意映打发回去了,结果就收到了奶奶的谴责。
他没有辩解,而是想着先查出大哥和防风意映的不妥之处,再看如何处置,届时即便是奶奶,也不能再袒护大哥。
但是,他现身五神山,和高辛王的女儿和徒弟混在一起的事传了出去。
于是他又收到了奶奶的谴责,还要求他立即回去。
涂山璟只能回信,说他在路上遇到不少家族,皆知道他要去观看这届秋赛,届时若他没出现,必然会传出不少闲言碎语,所以等他看过这届秋赛,一定立马启程回青丘。
涂山太夫人这才消停下来。
涂山璟松了口气,只是他要的东西还没完全查到,暗卫说大哥和防风意映非常谨慎,几乎没有来往,即便有接触,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正当交流。
因此,关于他们的调查陷入了僵局。
涂山璟便只能加强警惕——这场秋赛,涂山篌和防风意映都会前来观看。
傍晚,船停靠在码头。
有官员前来迎接,只是阿念和玱玹并没有表明身份,所以官员就把他们当作随行人员,一起安排到了驿馆。
涂山氏有住处,但是涂山璟一点不想面对伤害了他的大哥和看不起他的防风意映,所以带着师父们和小六他们住在一起。
在驿馆休整一夜之后,蓐收开始处理公事,玱玹则是一大早就不见踪影,阿念还在呼呼大睡。
涂山璟便带着师父们出去游玩,小六母女两个想在驿馆说说话,没跟着一起。
赤水城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尤其是近日的盛会,让这座城市的繁荣程度上升了好几个度。
城内,有赤水的支流穿过,所以许多人都会选择乘船游览赤水城。
但是涂山璟他们才从船上下来,暂时不想再上去,因此选择徒步而行,四处瞧,慢慢逛。
他们从一条条街头逛到街尾,凡是好吃的,新奇的,没尝试过的,都要试一试。
就这么逛到傍晚,他们碰见出来逛街的玱玹和小六,还有阿念和侍女海棠。
“nia……轩姨不想出门,所以就我们三个,我们现在准备出城去看看赤水氏的船坞,你们要一起吗?”
小六发出了邀请,涂山璟他们三个欣然接受,于是一行七人便坐着牛车出了城,在出城之前,他们还特意去驿馆把蓐收也给薅了出来。
赤水氏的船坞据说是中原第一,三不五时会有新船试航,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一艘外形很别致的船开入河道。
几个人便开始讨论这船。
涂山璟在师父的耳濡目染下,对机关术有些研究,因此他一眼就看出这船并不算好,但是他是个内敛的性子,看到不好也不会去说,只是闭口不谈。
阿念却没这个顾忌,她很不屑的说:“这船不过尔尔。”
这时一个漂亮的紫衫女子走过来,盯着阿念,“你觉得这船哪里不好?”
阿念打量她一眼,指着船侃侃而谈,把这船从头到尾批了个遍。
紫衫女子冷下脸,驳了阿念一句:“你想要还没有呢!”
说完便飞身上了新船,留阿念在原地跳脚。
玱玹和蓐收宽慰她几句,这才安宁下来。
天色渐晚,几个人商量着去哪吃晚饭。
琢和剑灵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他们俩以前在外面基本上都是远离人群,到处去挖好东西——不然也熬不出那锅药,因此他们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基本上也什么都可以接受。
在一番商讨后,涂山璟几人决定去乘船游湖,到时候还可以捞河鲜现烤现吃。
涂山璟出钱租了一艘干净宽敞的船,小六让船家帮忙买了几坛酒和一些肉类,还有瓜果蔬菜,待一切准备妥当,八个人便上了船。
小六把渔网撒下去,开始捕捞,涂山璟挽起袖子,开始处理瓜果蔬菜。
他的厨艺早就练出来了,刀工也不在话下,只见刷刷几下,便切好了几盘果子,递给在一旁眼巴巴等着的几人。
之后就是一些蔬菜,等小六捕鱼回来,又一起处理捞到的虾蟹鱼类,还有河蚌——河蚌还是阿念帮着捞的。
总之,两个人做饭的功夫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原本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公子和一国的王姬。
阿璟的厨艺再加上小六的秘制调料,烤鱼的味道直接香飘十里。
琢和剑灵最先享用到晚辈的孝敬,然后玱玹他们自己也开始动手,尝试着烤制一些简单的东西,时不时再小酌几口,原本三分的闲适也变成了十分的逍遥。
湖上突然起了雾气,琢和剑灵来了兴致,便指挥着这白雾,变成他们曾见过的异兽厮杀的场景。
旁人看着从未见过的异兽互搏,一时为这只欢呼,一时又为那只惋惜。
涂山璟靠坐在轮椅边上,另一边是剑灵,在异兽的斗争即将决出胜者之际,他手指轻点,雾气就突然变成了漫天的花朵,白雾凝成的花瓣从空中飘落,触碰到湖面、船身或者是人的身上,然后消失不见。
这样美丽的景象,让两个女孩子都看呆了。
花瓣洒落之后,湖面又长出了由水凝成的花朵,在晚风中微微摇曳。
这时,由灵力形成的萤火虫散入花朵中,仿佛点点星光隐没在云层里。
微风送来一阵悠扬的琴音,和着这美丽的场景,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只是那琴音渐渐远去,便在人心里徒留一阵怅然若失。
玱玹道:“何必去追逐那飘渺之音,咱们这,可是坐着一位闻名天下的琴艺大师!”
小六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这里的人有哪个是大师,阿念倒是想了起来,两眼亮晶晶的盯着涂山璟,“阿璟哥哥!”
涂山璟推脱道:“便是想献丑一番,这船上哪来的琴让我卖弄呢?”
阿念让海棠取出白日里买的一管洞箫,“没有琴,箫如何?”
涂山璟见推脱不过,便接过箫,凑到唇边吹奏起来。
这是一首新曲子,曲调与这时的氛围十分合拍,其余人听得如痴如醉。
随着箫声飞扬,琢抬手施放出闪着微光的灵力,组成一座直达天际的桥梁,船顺着桥向上航行,湖水凝结的花朵也跟着飘散。
此情此景,当真只应天上有,人间不得闻。
磅礴的灵力波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于是很多人都抬头向上看,一抬眼便看到一艘在天上飞着的船,航行在灵力形成的光路之上,船上隐隐约约有仙乐散落,引得人忍不住追寻。
待一曲终了,他们也飞到了云层之上。
剑灵从船上跃下,踩在虚无缥缈的云层之中,仿佛如履平地,他向船上的人伸手。
其余人不解其意,但放下洞箫的涂山璟却走到传遍,直接一跃而下,顿时穿过云层,从云端跌落。
其余人发出惊呼,但是剑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片刻过后,涂山璟被灵力包裹着拉回到了天上,脸上是难得出现的肆意与张扬。
另外几个人也心动了,在琢的鼓励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纷纷跃下船只。
他们也曾在天上飞过,却从未想过还能这么玩。
一开始从空中下坠的时候,刺激中又有些恐惧,总是想着万一没被拉回去怎么办,但是降到一定高度,便会被灵力包裹着带回云上。
这种安全又刺激的游戏,几个年轻人玩了好多遍,才纷纷躺在云层之上,表示自己再也跳不动了。
等他们回到驿馆已是深夜,轩姨仍在等着他们,为他们准备了安神的茶汤,看着他们一个个喝过之后,才放他们回去休息。
这一晚,不仅成了赤水城中许多人的回忆,也在几个年轻人的脑海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那种自由、刺激又快乐的感觉,此生都不会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