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疯了的年轻人们第二天起床起得很艰难。
无事在身的还好,像有公务的蓐收,不得不艰难的爬起来,一脸怨气的开始干活。
而睡到下午的人,悠哉的去看了比赛。
秋赛一连举办六天,天天都有比赛可看。
他们连看了五天的比赛,每一场都精彩纷呈,就是容易遇到不太对眼的人。
比如和阿念争论过的神农馨悦,比如璟的大哥和未婚妻。
幸好涂山氏和赤水氏都有各自的看台,他们才没有再起冲突。
最后一天的比赛要决出冠军,而争夺胜利的是一男一女。
男子是来自高辛羲和部的禺彊,女子是赤水氏的献。
琢开了盘口——他最近才学的,“赌谁赢?”
男子们大多都赌了禺彊,姑娘们则都赌了献,涂山璟也压了献。
玱玹便调笑他,说不愧是涂山二公子,果然怜香惜玉。
涂山璟却道:“她凭借自己的本事站在这里,就已经胜过绝大多数人了。”
一句话答非所问,却让其他人无法辩驳。
盘口开了,就等着比赛结束。
期间,赤水丰隆带着他妹妹,就是那位和阿念拌过嘴的神农馨悦来了这边看台。
丰隆是来看好友的,他和璟自幼熟识,是好友更是兄弟,如今十多年没见过,他自然想和好兄弟叙叙旧。
璟和丰隆许久没见,聊了几句,涂山篌和防风意映也过来打了个招呼。
之后比赛正式开始,大家便安静的开始看比赛。
涂山璟掏出昨晚上刚出锅的零嘴和之前酿的酒,进行了小范围的传播。
他们几个坐在前面悄悄的啃起了鸭脖鸭掌,鸡翅鸡脚,时不时喝两口酒,十分惬意。
丰隆不拘小节,也去讨了根鸭脖子拿着啃,馨悦本来自持身份不肯做出这样粗鲁的举止,但是她一个人在这反而格格不入,最终还是加入了。
一群人无视周围一圈德高望重的老头们气急败坏的目光,边啃边看比赛。
赤水献用冰,禺彊善水,按理说冰可凝水,但是两个都是绝顶高手,自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决出胜负。
坚冰的严寒扩散开来,琢散出灵力,将这一方看台护得严严实实,没遭受一点寒气的侵扰。
这场比赛持续了很久,到最后禺彊是靠着稍微深厚的灵力,才勉强赢了献。
而献虽然输了,但她的实力和智谋却是有目共睹,亦是赢得了不少的掌声。
看过比赛,涂山璟等人和丰隆告别,回到驿馆。
在比赛结束之后的第二天,会有一场盛大的聚会,小炎灷会在这场聚会上为胜利者颁发奖励。
这一天,所有来参加比赛的人都聚在一起,玩乐庆祝,欢歌载舞。
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边唱边跳。
玱玹几个也不知道被谁推了出去,进了踏歌的队伍。
涂山璟依旧静静的坐在琢和剑灵身边,笑着看着那些欢声笑语的男男女女。
玱玹在其中最是惹眼,不少女子都大胆的看着他,看起来踏歌结束后,就要去结识这个极具魅力的男子。
琢问徒弟为什么不去跟着一起玩。
涂山璟笑着摇头,“我不擅长这些,而且我也更想陪着师父们。”
琢和剑灵听着既感觉高兴,又怕弟子寂寞,于是用灵力引动茶水和篝火,形成水火两个小人儿,在璟面前打斗跳跃,好不精彩。
璟又驱使着一个小木头人,磕磕绊绊的凑到水火小人中间,不许他们打架。
于是三个小人儿又相亲相爱起来。
丰隆这时找过来,抱怨道:“你可真会躲闲。”
璟安静的给他递过一杯酒水,“你也可以和我一起躲闲。”
丰隆便笑起来,“算了,我才不想和你待在这呢,太无聊了,你也是,那么多姑娘含羞带怯的看你,你偏偏就坐在这,也不和她们去结交,真是可怜了美人的一片芳心。”
璟止住他的话头,“你若只是来抱怨的,那我们就此别过。”
丰隆赶紧拉住他,原来他们晚上要举办聚会,所以来邀请璟他们。
璟答应了,师父们喜欢凑热闹,他虽然不擅长歌舞,但是他也喜欢热闹的氛围。
这场盛宴持续到了晚上,晚上,他们又去赴了丰隆的邀约。
防风意映和涂山篌也在。
他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正常和涂山璟交谈,璟也面色如常的和身边的人说话。
这场小宴持续到深夜。
第二天,他们便要打道回府了。
这次,他们兵分三路,璟和两位师父要回青丘,小六母女要回玉山探望王母,阿念以及玱玹和蓐收则是回高辛。
本来玱玹想跟着小六,他实在是不放心那个可疑的女人,但是小六坚决反对,甚至和玱玹吵了一架,才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三方各自道别之后,便乘船离开了。
此次赶路虽然只有三个人——他们没有和涂山篌还有防风意映一起,但他们行程也没快到哪去,依旧是走走停停。
到了青丘之后,涂山太夫人第一时间见了璟,她抱着孙子落下泪来,边哭边捶他,“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一离开就是十多年,让你回来还一直推脱,你是不是恨我这个老婆子啊……”
涂山璟心里也十分难受,无论如何,祖母对他的疼爱是真心的。
“我知错了,奶奶,您不要伤心,我以后一定多陪陪您。”
待他们哭诉过后,太夫人才恢复了平静,又拉着防风意映的手和涂山璟的手,将他们两个的手和在一起,要他们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涂山璟平静的答应了,他现在还没找出证据,所以暂时不必提出解除婚约的事,也能安一安老太太的心。
他不说,防风意映自然不会提起,只做出一副害羞又期待的样子。
待这茬过后,太夫人又提出要见一见救了涂山璟的两位恩人。
璟见祖母只字不提师徒的事,便知道奶奶定然心存轻视。
他神色严肃的说:“两位师父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亦是我的授业恩师,奶奶若要见他们,还请一定不要提出什么冒犯的事。”
涂山篌耻笑他,“两个土鸡杂狗,也值得你……”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涂山璟制止,“大哥慎言。”
涂山璟见他面色认真,眼神严厉,一时间,竟然被压制住。
太夫人看孙子如此认真,便答应一定好好和他两位师父交流。
被安置在涂山璟的院子里,正在寻找徒弟成长轨迹的琢和剑灵,听说徒弟的奶奶要见他们,琢自己就跟着仆人去了——他怕剑灵万一生气,直接把这片山头给掀了。
太夫人见到了孙子口中的师父,一时间有些失望。
她看璟儿说得那样认真,还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前辈高人,结果不过是个年轻人,还坐着轮椅,吊儿郎当的,哪像什么前辈高人。
而且她作为涂山氏地位最尊崇的人,见两个耍把式的,其中一个竟然还敢不来,心里就有些不满,“不是说救了璟的人有两位吗?怎么只有你来了。”
琢淡淡道:“那老鬼脾气不好,我怕他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惹生气了,撅了这山头。”
太夫人被噎住,但是转而心中便升腾起怒火,“你这年轻人,好大的口气,张口便要掀了涂山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琢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年岁不大,但是已经老态龙钟,即将步入死亡的老太太,“没有人比我们更知道天高地厚了。”
太夫人养尊处优这些年,再加上年纪大了,为人便有些偏执,认定了这两个所谓的前辈高人实际上就是两个骗子,心中自然就有了轻视。
再加上被这言语上一挤兑,更加不高兴,于是也不再绕弯子。
“两位救了我那孙子,老身自是感激涕零,只是他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胡乱说了些什么认师父之类的话,想我涂山氏聘请的教习,哪个不是大名鼎鼎,师父自然是不能乱认的,当然,两位对璟的救命之恩,涂山氏肯定不会忘记,老身会命人备上厚礼,以表谢意。”
琢一看这是要抢他徒弟啊,这他能干吗?
“世人皆知涂山二公子是因为受伤所以在闭关修炼,我却是在千里之外的清水镇捡到的阿璟,也许是人有相似,所以认错了,索性今天解开了这个误会,我们现在就回清水镇去。”
他懒得和这些奇怪的人玩什么文字游戏,你要抢我徒弟,那我就直接釜底抽薪。
太夫人被气的脸色铁青,早知道是这么个无赖,她当初就该直接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只是现在人已经放进来,为了涂山氏的脸面,她必然不能如此行事,便只能改变方针,“琢先生说笑了,当初阿璟确实是失踪不见,对外说他在闭关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些年家里一直在找他,自他失踪后,老身这把老骨头是夜夜都在做噩梦,害怕他是不是已经……”
说到这,太夫人擦了擦眼泪,才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如此行事,说到底也是为了璟儿,他身负九尾狐的血脉,是我涂山氏命定的族长,他的身边的人自然都是些知礼的人,就当是我这个老太婆不要脸面,还请先生舍了我那孙子,另寻高徒吧!”
琢冷笑一声,“当初我捡到阿璟的时候,可没什么涂山氏、柜山氏来搭把手,现在就想等着收现成的了?”
“而且,有些话阿璟不好说,但是我这个师父却是要替阿璟问问的,”琢冷冰冰的盯着涂山太夫人,这个理应是涂山璟最亲的人,“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阿璟好,那你为何不问阿璟之前遭受了什么?你明知道你那个大孙子伤害了阿璟,为何不惩罚他?”
太夫人一时语塞,她确实知道璟之前的失踪与篌有关。
之前是因为若是没了璟,篌就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她没有责怪篌。
后来璟找到了,她又想着反正人没事,再加上为了两个孙子之间的情谊,她便按下不提此事,却没想到被一个外人提了出来。
琢:“你偏疼涂山篌,所以你舍不得惩罚他,但是我却是只偏心我的徒弟,你不罚你大孙子,那我便出手帮阿璟报仇!”
涂山太夫人何时被人这么威胁过,一时间又怒又急,言语间,竟然还怪上了涂山璟,怪他给家里惹了这么个麻烦回来。
琢的心里更加失望,阿璟明明那么看重他的大哥还有祖母。
但是他唯二的亲人,一个折磨他,一个对他的疼爱也有限,甚至可以说是有前提的,若是他们没有陪着一起,也不知道阿璟要受多少委屈。
这样一想,琢就感觉自己的怒气直线上升,灵力随着他的情绪倾泻而出,在房间内翻涌,然后便破门而出,还逼得太夫人差点喘不过气。
涂山璟和涂山篌见情况不对,赶紧闯了进来,防风意映和蓝枚等人也鱼贯而入。
一进来,兄弟两人便看到祖母脸色苍白的捂着胸口,深厚的灵力在房内四散开来,压得人喉咙发紧。
“琢……师父?”璟迟疑着喊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师父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琢师父以前都是笑呵呵的,从来没有生气过。
琢回过神,下意识收回灵力,回头看着弟子,表示自己没事。
涂山篌高声斥责璟,“你带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竟然敢对奶奶下手!”
琢想起自己还忘了这个人,他刚刚说过要帮徒弟报仇,可不是玩笑话。
于是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直接用灵力将涂山篌扯过来,按住了对方的肩膀,“阿璟不想变成你这样的人,又念及兄弟情义,不愿意用刑罚折磨你,那我便送你一场好梦好了。”
待他松开手,刚刚还义正严辞的涂山篌一下子就瘫软在地。
璟下意识上前两步,但是下一瞬他便被挤开,是防风意映。
她高声尖叫道:“篌,篌你怎么了?”
涂山璟被挤到一边,他索性不再关注那边的情况——琢师父定然是不会伤害大哥的,他现在反而有点担心师父是不是被气到了。
于是涂山璟面对着师父,目光平和的看着轮椅上的白衣男子,薄唇微启:“琢师父,不要生气好不好?”
琢瞬间就被乖徒弟的撒娇给治愈了,又恢复了往常和蔼的模样,“为师不生气,为师就是发个脾气。”
涂山璟认真道:“琢师父,我祖母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我代她向您道歉。”
琢摸摸徒弟脑袋,“没事,为师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
待师徒两个说完话,那边的声响也逐渐熄灭。
师徒两个扭头一看,就看到防风意映正瘫坐在地上,怀里搂着涂山篌,眼泪夺眶而出。
而太夫人此刻也缓过来,看见心疼的大孙子出了事,颤抖着走到涂山篌身边,就要喊人前来救治。
琢也不阻拦,只是看着这两个人,“阿璟心善,被那般对待都不想报复回去,我不想强行违背他的意愿,便只是将他这么多年做的噩梦都汇集起来,做了一个梦境送给这个始作俑者,让他体会一下,他当年给阿璟带来的痛苦!”
“这场梦做完了,他自然会醒,还有,”琢话音一转,“防风意映,你身为阿璟的未婚妻,这么担心涂山篌做什么?”
防风意映身形一僵。
太夫人想开口驳斥,却直接被琢无视,他伸手抓住徒弟的手腕,“阿璟,我们回去了。”不能留徒弟一个人在这受窝囊气。
涂山璟本来还想看看大哥和祖母的情况,结果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