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抵住门扉后又松开,夏侯轻之何时有过这样纠结的时候。
“君上,公子还未休息呢。”任中卫开口似乎是在劝他进去。
夏侯轻之收回指尖,狠狠握了握,“孤为何在意他睡没睡?”
任中卫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夏侯轻之到底是没有进去,侧身拂袖便离去了。
任中卫怎么也不好管帝王家的事,伸手敲了敲总是在好奇的侍卫兵的脑壳,劝诫似的警告他们,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看的别看。
侍卫兵被打了脑袋也笑嘻嘻的,站的更加笔直。
任中卫的人缘还真不是盖的。
天大亮起来,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窗缝进来,照在叶莫诽的脊梁骨上。
叶莫诽无端的打了个寒颤,一睁眼感觉眼前都雾蒙蒙的,大约是昨晚睡的不好,他脑袋混沌的像团浆糊。
连送进来的早膳都没什么胃口吃,只用筷子拨弄了几下温热的饭菜,便放下了筷子。
早、中、晚。
被送进来的膳食几乎原封不动的送了出去,往常人吃的确实也少,但这半点不吃还实属罕见。
送餐的小太监都以为这承诏帝终于张不开要节食了呢。
叶莫诽浑浑噩噩的缩在被子里,身上穿的冬衣都没脱,整个人浑身冰冷冷却有些汗涔涔的,囫囵个的憋在被子里。
应当是昨日吹的风导致他着了凉,感染了风寒。
叶莫诽是无论如何都干不出求人施舍的事的,他死死的咬牙,强迫自己起身去搞几个湿绢布,好给自己降降温。
若在以前他定然是娇贵的,感染了风寒这等病得是百十来号人看顾着,药不要苦的,温度要舒心的…就连贴身伺候的都得是他中意的。
可如今,他缩在这方小床榻上,冷的直打颤,只能自己下去添些柴火。
围着火盆坐,热意也无法浸透进他的骨髓,无法驱散他心里头的那股子寒意。
在这方偏僻的院子,若他不主动出去,怕是在这院子里烂成一摊子肉泥也没人管,等到被人发现时,骨头都说不定风化了。
第二日送饭的小太监也没注意里面的情况,放下饭盒就离开了,等到中午时,他看着早上送来的饭盒纹丝未动还没觉得有什么怪异,拎着就走了,直到晚上他才觉得有些怪异,里面的人唤了三声都没有声响。
小太监颇为奇怪的跟门口的侍卫兵反应。
侍卫兵当即便告诉了任中卫,任中卫推开门进去一瞧,人早昏死在熄灭多时的炭火旁了。
夏侯轻之听见任中卫传来的消息,懒洋洋的挥挥手,“没事,死不了,回京路上他都要死多少次了,不也还是没死吗?随便叫个太医看看,灌几碗药续续命得了。”
“君上……”任中卫看着一身酒气,形容有些邋遢的男人,开口还想要劝。
可夏侯轻之却有些不耐烦了,“下去下去,孤不说第三遍。”
这天底下,没人能搞得懂夏侯轻之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懂。
前段时间把人当宝贝似的,百般纠结,现在却又弃之敝履,半眼不愿意多看,就短短三天时间。
任中卫只好退下,去太医院随便叫了个医师去看了看,又煎了药。
最后任中卫看着小太监捏着叶莫诽紧闭的下巴,将药汁灌了进去,一日三碗,直到灌药的第二日叶莫诽才醒过来。
他脸色很不好看,苍白的像张白纸,他一醒来就能感受到嘴里又苦又涩的味道,几乎让他有些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