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配不上本世子的指教。”沈怀安趾高气扬的模样就像是只进入求偶期的花孔雀,招摇的惹人烦。
叶莫诽是看出来了,这人压根就没有正事,也不是因为什么仇怨,就是单纯的来恶心他的。
“有病。”叶莫诽听也听不下去了,往后退了一步到院子里,伸手就要合门。
见他要关门,沈怀安反倒不乐意了,将半个肩膀挤了进入,“本世子没说让你走!你如今一个贱民!你怎么敢!”他声音蓦的拔高了一个度。
叶莫诽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的将人踹了出去。
“滚出去——”
沈怀安倒是没摔倒,结结实实的将小书童当成了人肉靠背,他心里堵挺的慌,伸手捏了一把雪狠狠的摔了下,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的。
“你等着!”
小书童被他压着也不敢吭声,细瘦的小脸都被雪粒磋磨的发红,上了霜的睫毛泛着白,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可这些沈怀安总是没时候看的,他的耳朵被捏的发红,整个人被扯的都要飞了起来。
“怀安世子,来这找什么啊?找你掉地上的小书童吗?”
任中卫一双练武的大手粗粝,捏的沈怀安嗷嗷叫个不停,
“任中卫!都回京了你还敢捏本世子!本世子要告诉头儿诛你三组——”话音一落,他好像不似很满意,又嚷嚷:“不!十族——诛你十族——”
“付舒,走了。”任中卫理也不理疼的龇牙咧嘴的沈怀安,扯着耳朵就将人扯起来。
付舒听见任中卫唤他,急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水,捧着纸笔跌跌撞撞的跟上去。
叶莫诽在院内靠着门,听着这场闹剧平息,心里怎么都不舒坦。
沈怀安是跋扈无礼,可他说的却不是错的。
如今的叶莫诽在这宫中地位确实是有些尴尬了,说是战俘,可他所受的待遇却全然不是苛刻的,厚软的狐裘,装修过的房屋,现在他屋内的炭火都已经是金丝炭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过得还有几分舒心。
他到底是…怎么了?
叶莫诽长长谈出一口浊气,想将胸口出那点郁气都吐出来,可是他吐不出来,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梗住了一般,噎的不上不下,难受非常。
许郁衍…
也不知道老师如何了。
叶莫诽甩了甩冰凉麻木的手,指尖紧紧握住,死死扣住掌心。
他相信的人不多,许郁衍算了一个…斜横影便是第二个。
国破那日这两人没有一个在他身侧…如今有了许郁衍的消息,也不知斜横影如何了,那张纸条…是斜横影派人传来的吗?他又有几日不曾见过回信了?
叶莫诽有时候都觉得,这下一封信是不是早就到了,只是被夏侯轻之截停了,
叶莫诽越想心里就越有些发慌,可他明明无比清晰的知道,若是信件真被截停,他恐怕早就已经入了地府了,至今都没有消息,可能就是对方还没找到机会送信。
仅隔一墙,门外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都在这冬夜清晰的刺耳。
他到底该怎么办,仅凭着一个不确定的虚无消息活着吗?
心绪太乱,叶莫诽推门进了屋子,坐在炭火前搓了搓手,好让关节不要那般僵硬,稍微暖和了些,也不肯休息,坐在书桌上,抬笔落下词句。
黑色墨迹在纸间晕来,潦草又不庄重,可偏偏此刻它最反应落笔者的心境。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叶莫诽许是累了,糊里糊涂的枕在书案上就睡了。
窗户尚未关严,一阵清冽冷然的风滑了进来,将书页翻起,窸窸窣窣的成了安眠曲。
一道红色身影停在院门口,矗立的同一座雕像一般。
“陛下。”任中卫毕恭毕敬的弯身行了。
夏侯轻之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那小子呢?出宫了吗?”
这倒是不用想,夏侯轻之说的必然是沈怀安,于是任中卫回道:“回陛下,已经将世子殿下送回沈府了。”
“嗯。”
夏侯轻之应下,指尖轻轻压在了门锁上。
只要他轻轻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