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轻之身上的酒气混杂着夜间寒凉的风,宽大的衣袖被卷起,飘飘然的。
他离的有些远,叶莫诽看不太清他的神情,便也不强迫自己去看,他难得有这样的安宁时刻,可夏侯轻之出现了,这种时刻也就该结束了。
“怎么不进屋?”
两人间气氛安静的好似凝固一般,夏侯轻之开口,声音轻轻的打破了这片静谧。
叶莫诽看着夏侯轻之自己将衣领拢的更紧了些,他声音也轻轻的,好似溶解进了风里。
“不想。”
两个字,干净又利落。
好似他们之间的话一直都很少,只要夏侯轻之不开口,两人就没什么可说的。
夏侯轻之在门口站了好久也没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好似步子被黏住了一般,怎么也迈不开。
叶莫诽的目光从来都不会主动停留在他身上,如果可以,他几乎不愿意看他一眼。
絮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淋了夏侯轻之满头。
叶莫诽却在檐下,白雪只能落进他伸出的掌心。
夏侯轻之走了,踩着吱吱嘎嘎的落雪,留下一个个压紧的雪印。
他本来是来做什么的?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是寻欢作乐吗?
可从这人身上,他又能寻到什么乐。
无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
暖融融的寝宫,灯光都晦暗下来夏侯轻之指尖有意无意的拨弄着烛火。
“找着人了吗?”
赤影跪在床下,脑袋狠狠磕在了地板上,半分力也不留,“回君上,属下无能…”
“废物。”夏侯轻之声音听不出喜怒,“接着去找,滚吧。”
“是,君上。”赤影直起身子。
临到出门时,他听见夏侯轻之轻飘飘的说。
“告诉任中卫,把囚绿园守住了。”
……
月景虽好,可叶莫诽实在抗不住这样寒的风,他甩了甩被冻的发麻的指尖,站起身刚要回屋,就听见被敲的砰砰响的院门。
怪了,他这地方,还有人会敲门?
叶莫诽走到门口,将没上锁的门拉开,门外的人长的有些眼熟,好似是…
“有事吗?”
他态度冰冷冷的。
沈怀安穿的金贵,一身的行头都价值不菲,脖子上的平安锁看着都是足金的,镶嵌着金银珠玉,奢靡至极。
“你住这啊?”他踮起脚尖往里瞟了瞟,眼神变的轻蔑起来,“你也不怎么受宠嘛,住这么烂的地方。”
受宠…
叶莫诽把这两个字放嘴里嚼了嚼,恶心的他脸色都变了,“与你无关。”
“世子…咱们走吧…”小书童低着头,声音有些怯怯懦懦的。
这书童存在感实在太低,个头小小的往沈怀安身后一站,几乎跟隐形了一般。
沈怀安回头推了把他,语气里满满都是不耐。
“你怎么那么多事,能待就待着,待不了就滚。”
小书童被他推了踉跄几步,重心不稳的摔在了地上,连声惊呼都没有。
叶莫诽看着这个骄横的小世子,干脆将门全部推开,倚在了门框上。
谁也不知道这小世子是来做什么的,这小孩年龄不大,却是个被娇惯坏了的,一身的臭毛病。
小书童就在雪地里半跪着,捡散落一地的宣纸毛笔,一声也不吭。
沈怀安原本还不管那书童,可他等了半天那书童也没起来,他便有些气了,回头踹了一脚,“废物点心。”
叶莫诽看着这对主仆,神色淡漠。
“原来沈世子来我这是作威作福来了。”
沈怀安抱着臂膀,“他是本世子的奴隶,本世子想如何便就如何。倒是你…”他很适时的从喉咙里挤出几声讥笑,“不过禁脔一个,本世子来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没有头儿的怜惜,你怕是连屁股都卖不上就得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叶莫诽眸子冷冷的,指节捏的嘎吱嘎吱的响,他扬出一个冷然的笑来,“那世子有何指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