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苇京治是因为木兔光太郎才来的枭谷学园,这是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那个在球场上熠熠生辉的身影,深深印在了他的眼底。“Star”,他在心里默念。头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打排球,失误后会很懊恼,得分后又那么雀跃。这人笑得那么灿烂,仿佛汗水都是甜的。木兔光太郎,真是人如其名啊,赤苇默默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里某处已经种下了一颗种子。
入学进排球部的时候赤苇就看到了那个人,站在后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即使是在角落里,他也可以在人群中轻易的抓住赤苇的眼球,那是一种与其他人微妙的距离感。没想到第一天训练结束后,立刻就被他叫住了:“赤西!”“是赤苇……”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吗,虽然也记错了就是,赤苇心里小高兴了一下。“你能陪我练一会儿扣球吗?”木兔诚恳笃定的声音让人很难拒绝。
一般人不会上来就和第一次见面的新队友提这种要求吧?再说了,为什么是自己呢。赤苇一边应声一边把手里的清扫工具放回仓库,心情略有点复杂,第一次和“Star”木兔光太郎的交集竟然是这样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尴尬了。
结果这个“练一会儿”就练了一个多小时。“赤西!”赤苇已经无力再纠正自己的正确姓名了,还正在弯着腰大喘气的时候,突然听到来自木兔的“你的托球太棒了!”这句话,他愣住了。好久没听过这样直白的夸赞了……这是什么感觉呢?心底里泛出一股暖流……好棒,好开心。“啊,是。”鼻子竟有些发酸,再不回答任由情绪冲破心防大概会哭出来吧,赤苇庆幸自己没有表现地太夸张。
这个人,果然是“Star”啊……仿佛被温和的光包围住了,好亮,好耀眼。
有时候家里人会随口轻轻抱怨:“京治学习那么出色,休息时间还要去排球训练啊。”赤苇都只是淡淡地表示肯定。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坚持去排球部。大家都默认是因为他有天赋,他擅长,他是体育特招生,枭谷是排球强豪。
又可以和他一起打球了,“我的Star”。赤苇脚步轻快地走在去车站的路上。这是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有时候他会觉得羞涩,为自己还拥有这种希望见到小伙伴而积极上学的小学生一般的心情。可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那种激情四射的,酣畅淋漓的,热情迸发的诱惑吧?大概也有,就是散发出这样特质的人,用尽全力活着的人。在他们看来,这样大概就像早上起来刷牙一样自然,毕竟几乎就连呼吸都是贯彻着这样的方式。可是这对赤苇京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对他而言这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的特殊和幸运。
活得那么恣意盎然,那么潇洒,多么令人向往啊。
每次推开部活室的大门,看到那些明明昨天才见过的熟悉的脸,一边问好一边放下东西听着他们悉悉梭梭的衣服摩擦声,说话声,偶尔的轻笑声,内心就被一种平和的安全感填满了。而在此之上锦上添花的那个人就要出现了……“早上好!”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一张快乐的笑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木兔光太郎的大嗓门总是会引起同级生们的一阵吐槽,“好吵啊你……”、“小心一点啊门要坏了!”赤苇转过头轻轻地笑了。
这样平和的日常能持续到哪一天呢?到木兔前辈毕业吧?赤苇叹了口气,要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天啊,他在心里和自己说。
真的临到离别时还是没控制住情绪,只是除了木兔光太郎,没有人知道。
一起打球满打满算也就两年时光,排球部欢送会的时候,枭谷已经拿下了春高的亚军,没有人想哭,只是祝福前辈们能有大好前程。如果就这样以轻松愉快的气氛结束就好了,赤苇心想。但是天不遂人愿,散场的时候木兔叫住了他,“喂赤苇,帮下忙!”原来是要他帮忙处理柜子里的杂物。
零零碎碎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这是高二春高买的纪念品吧!”“喔!这个是在宫城的……”“你也有这个吧!乌野送的!”“哈哈!车票怎么会在这啊……”赤苇轻轻地附和着,是啊,木兔前辈,你的柜子真的藏龙卧虎啊,怎么全都没带回家呢,这简直就是你的三年排球博物馆嘛。他在心里吐槽着,微笑着,没有意识到自己眼角湿润了。
“赤苇……”木兔再一次看向赤苇时顿住了。
赤苇还保持着微笑: “怎么了吗木兔前辈?”
“你……”木兔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过身继续掏着柜子,絮絮叨叨地说:“明年你可要加油啊!”把东西一股脑都塞进包里,他又补充道“嘛,赤苇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是。会努力的。”赤苇还是微笑着,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心想。可是你不在我身边了。这句话一从心底里浮现出来,有什么东西好像控制不住了。
木兔笑着再转过头来时,看到微笑的赤苇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他有些慌。手忙脚乱地放下包,在全身上下各个口袋掏了个遍也没有纸巾,他仓皇的伸手想要抹掉赤苇的眼泪。赤苇如梦初醒一般向后躲了一步,“诶,我……”他用袖口迅速擦了一下脸,“我没事,木兔前辈。”
啊啊,那天竟然哭了。还好木兔前辈只当是临别的泪水罢了,回去的路上还安慰自己来着。
赤苇呆呆地吸着牛奶,明明盒子已经空了,但还是吸着,听着吸管发出的声音,仿佛这样能驱散一些令人尴尬的寂静。每天还是会在走廊上待一会儿,看楼下田径场上活动的人,有时也会去楼顶吃午饭,看着天上的云随着风轻轻划走。
有时候耳边仿佛还是能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是为什么呢?明明不是同级生,但是却经常混在一起,午休时一起吃午饭,放学后也一起训练,训练结束一起回家。就算手机里还是有对方的联络方式,但是赤苇并不是那个经常发消息的人,“木兔前辈训练一定很忙吧,我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这样想着,手机却响了,“赤苇!今天有吃到超好吃的饭团哦!(表情)”
木兔前辈,还是老样子呢。赤苇轻轻笑了,吃到好吃的就非常开心,雪糕买不到喜欢的就很沮丧,扣球成功就开心,找不到手感就很郁闷。虽说很孩子气,但是这份单纯和直率又非常有利于避免被无意义的想法干扰。“只要开心就好!”这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呢。
赤苇叹了口气,把空牛奶盒折叠好丢进可回收垃圾桶。还是一样的校园,一样的体育馆,一样的部活室……只是你不在这里了。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要做,有各自的路要走。以后都会慢慢渐行渐远,这就是人生啊。
木兔光太郎一直以为唯一能左右自己情绪的就是排球,从没想过有什么别的东西。一颗小小的排球,是木兔的朝思暮想,是木兔的精神食粮,也是木兔的整个世界。开心的时候要打排球,难过的时候也要打排球,排球给自己提供经济来源,也是消遣和娱乐。
离开枭谷唯一的变化就是换了一批队友,但是是更优秀的队友。木兔满心雀跃,挑战新的高峰总是让他跃跃欲试。只是每次面对新的二传队友时,恍然总是觉得那个托起球的人和某个黑发少年的身影重叠了。“木兔前辈!”伴随着十指送出球给自己,那个音量不大却坚定的清亮嗓音还是会在耳边回响,他一晃神,球从手里滑掉了。“对不起!”是产生条件反射了吗……休息的时间他眼神发愣,脑袋埋在毛巾里小心翼翼地拈起一点回忆在心头回味,那是像薄荷一样清凉但又温和的味道。
难得和枭谷的同级生们聚会,20岁后大家不由自主地选择了一些酒精饮料来助兴。木兔光太郎十年如一日的在聚会上是吃肉最多的那个人,木叶秋纪借着酒劲大叫:“啊!你又把刚烤的肉独吞了!”“谁让你们忙着说话不吃呢!”木兔大笑着,却被木叶揪着领子摇晃:“刚还在说呢,你有没有听到?你小子有没有经常联系赤苇啊?!”猿杙大和与小见春树立刻附和道:“是啊你有空了记得多联系他。”“那家伙现在一定很寂寞吧。”一直旁观闹剧的鹫尾辰生抿了一口啤酒也赞同。
木兔挠了挠头:“我有啊,昨天还跟他发了好吃的饭团照片但他只回了个表情……”
“赤苇是个好家伙啊!”木叶看起来有点喝多了,耳朵有些发红。“作为前辈怎么说我们也应该好好感谢他……那两年……他付出的真的不少……”
和扛着木叶的昔日队友们道别后,木兔一个人慢悠悠地往住处走。和故人重聚总是会给人一种昨日重现的错觉,就好像大家都还是高中生,只是刚训练结束似的。赢了比赛后总是他们几个,冲去正在做烤肉放题活动的店里大吃一通,也经常勾肩搭背地把狭小的拉面店挤得水泄不通。考试前会结伴去书店找参考书,考完了也会约着去唱卡拉ok,在东京街头不知道留下了多少吵闹叫嚷。其中有个总是在一旁默默微笑着看着他们的少年,常常负责帮大家看导航、订座、甚至是帮拿包和衣服……
呐,赤苇,要是刚刚吃烤肉你也在就好了。木兔心里悄悄说。
“木兔!我把上次吃烤肉时的合影发给赤苇了喔。”木叶在电话里这么说着。“下次再聚一定要喊他一起来啊!如果方便的话。”
“好哇没问题……不是,咱们什么时候拍了合影?”木兔一边手忙脚乱地煎着鸡蛋,一边迷迷糊糊地试图回忆那晚,每天从睁眼到闭眼都是排球,他记忆都有点模糊了。一边吃着鸡蛋吐司,一边看手机上木叶发来的合影,照片里自己半阖着眼,脸红红的,笑嘻嘻地举着剪刀手。是有点喝多了吗?木兔嚼着有点煎糊的鸡蛋。
不知道赤苇看了会怎么想啊,会不会觉得几年过去了,这个前辈怎么完全没有一点大人的风范,还是那副傻呵呵的样子。木兔突然有点懊恼,大口喝完了一整杯牛奶。难得的休息日,他干脆躺在地板上开始翻看手机里和赤苇的聊天记录,上一次联系还是正月里互相祝贺新年,大概谈论了一下传统节日食物和初谒就匆匆结束了。再早些也都是自己分享的美食和趣事,得到赤苇不咸不淡的一两句附和和夸赞。有时问赤苇在做什么,大部分时候得到的回答都是学习、工作。
那两年每天在一起,都聊些什么呢?木兔光太郎问自己。好像无非是一些琐事,吃了什么,考了多少分,周末看的球赛,一起打排球的队友,偶尔遇到的有趣对手。每天晨练的时候就见面,午饭也是一起吃,放学后又训练,结束后有时会去买点吃的,有时一起回家,休息日也是常常约出来买东西、吃饭、打发时间。好多好多充满笑容的回忆里,身旁总是同一个人,那为什么现在却没那么亲密了。也见过他的泪水,只有他见过,没有人知道。
木兔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一边,跳起来收拾了碗筷,换了衣服出门去晨跑。
心里这份烦躁,不知道是从何而起。
加入黑狼是木兔几年来最开心的一件事,高中打比赛时认识的排球痴们都鬼使神差的都聚在了一起。大家时不时都会在赛场上遇到,但真的成为队友倒是崭新的神奇体验。“一群怪物啊!”木兔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起大大的弧度。
黑狼的二传是稻荷崎高校毕业的宫侑,当年有着高中第一二传手之称。他精湛的技术当然是没得说,有他在,木兔每次的比赛都扣得无比享受。“侑侑!”木兔打心底里倾佩和尊重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年轻二传手,给他取了亲昵的别称。“等下要一起吃饭吗?我们都快饿死了!”“我们”指的是木兔光太郎和日向翔阳。“可以啊,不过我要去治那里吃诶。”宫侑一边拉上背包的拉链一边说。“你们要一起来吗?很好吃,但是报我名字也不会打折哦。”他眯起眼睛微笑着。
看到宫侑的笑木兔愣了一秒,那是怎样的微笑啊。有人在等他,有人在期待他的到来,有人在关心他的温饱,有人让他能露出温和又骄傲的眼神。
那微笑让木兔感到陌生又熟悉,他一瞬就反应过来了。多久没有了呢?曾经的自己也是每天都带着那样的笑容。那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苦笑着自嘲说那都是少年人的锐气罢了,是在成熟的过程中必然会被磨平的棱角。原来不是吗?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难道都错了吗?
日向在耳边兴高采烈地说着些什么,木兔有些心不在焉地附和着,眼睛却无法离开宫侑的后脑勺。天色有些晚了,初秋的傍晚微凉,拉开饭团宫的大门,店里的灯光是温和明亮的浅黄色。“欢迎光临!”店员热情地打招呼,看清来人为首的是宫侑后自然而然地望向吧台后的老板。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是第一次到宫治的“地盘”来。顺着她的目光所向,木兔看到了微微颔首的宫治,黑发下那张和侑别无二致的脸用另一种方式呈现出了那种独特的微笑。这和宫侑的不甚相同,但是木兔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某人类似的表情。
“我家这家伙承蒙各位照顾了。”谁都可以读懂那抹微笑。
是这样吗,赤苇。和我并肩站在一起时,你也是这样的微笑吗?
虽然并没有断掉联系,时不时也会互相分享一些生活趣事,不咸不淡地搭着话,但是木兔的sns账号上只更新排球相关的信息,而赤苇不再打球也不用社交媒体。生活的差异使得两人的话题显然有些受局限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木兔私下开始悄悄买赤苇责编的作品来看,早先漫画居多,后来逐渐也有一些文艺作品。除了训练和日常社交,木兔常常在家翻来覆去地想从书的字里行间寻觅赤苇的影子。印象中赤苇总是很擅长生动又不失精确地提炼出一些概括性的主题,比如他曾称黑尾、月岛、列夫对日向的拦网为“伞”,还称影山和日向的“变人快攻”为“初见必杀”。以前联系他时,也经常说自己正在家里读书。这样看来,章节名和小标题不少都是赤苇的主意吧?还有一些动作名称和别称绰号看着也很像赤苇的风格。
揉了揉太阳穴,“真亏赤苇能看这么多字啊……”,自言自语着,木兔的眉头不由得皱成了川字。之前怎么都没有意识到他是个这么渊博的人啊,我熊熊(do)忘记了!他在心里自我打趣道。
明明是低一年级的后辈,相处时却从没有过任何年龄差异的感觉。无论是作为球队主将的自己,还是其他成员,甚至是教练和经理,大家都对赤苇有着一份尊敬,常常需要重点参考赤苇的意见后才能做最终决定。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赤苇英俊的脸,“我会给你开路的”。他的表情和声音都那么清晰,那么坚定,让人觉得他说的都一定会实现。
啊……赤苇,你好棒啊。木兔一个人默默地红了耳根。
他叹了口气,把身体舒展开,用胳膊挡住眼睛。袖子怎么有点返潮呢,明明雨季已经过了。
“木兔前辈,最近有空吗?我来大阪出差,要不要抽空一起吃个饭?”
迷迷糊糊还没睡醒的木兔看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喔喔喔!赤苇难得的邀约!!木兔在心里欢呼着,顺势滑下床做了一个跳跃加庆祝的手势,没留神撞到了吊灯。他慌忙扶了一下摇晃的灯罩,又为自己的小学生行为感到害羞,挠了挠后脑勺,坐在地板上双手捧着手机开始认真回复起消息来。
“好的!(OK表情)”嗯……不对,删掉。木兔突然不知道怎么回复好了。诶?我之前是怎么和赤苇聊天的来着?木兔皱起了眉头,为什么突然感觉哪里都不对劲。一般来说,邀约的格式是“一起……好吗?”而回复的格式是“好”或者“不好”。可是现在的木兔如果只是简单的肯定,那后面要怎么说呢?不就只能等赤苇再发来消息了吗?要是工作太忙,或者别的什么突发事件,岂不是就会耽误到下一步的聊天了?我不要做对话终结者啊啊!木兔双手捂脸向下扯着自己的双颊。
要不然还是反过来约赤苇吧?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木兔突然想到。稍稍一回忆就能发现,自己向赤苇发起的所有问句几乎都能得到有效的回答,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的肯定,少部分时候在赤苇思考后也能得到很多积极的答案。我可真是个天才啊……木兔忍不住微笑了。不过,赤苇真好啊。他又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好想见到他……可是见到了又要说什么好呢……上次也只是取材后一起吃了烤肉,还不是单独两人……
“有空,不如就明晚在饭团宫吧!宫治做的饭团超赞哦~(表情)我请客!”发送!木兔像被烫到手一样扔掉了手机,转身冲进浴室。匆忙洗了把脸,他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红的,还带着笑,眼睛也亮晶晶的。好开心啊,为什么会这么开心。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木兔心想,到时候还是应该抹点发胶吧,看起来精神一些。
什么嘛,完全就像个第一次约会的处男一样!木兔低下头搓了搓手。
下了电车,寒风猛的灌进脖子,赤苇缩了缩脑袋,把下半张脸藏在围巾里试图保留住脖颈的一些暖意。真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啊,月亮明晃晃的,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星星。月明星稀,他脑海里跳出来这样的词。月亮的光太亮了啊,周围的小星星们都暗淡无光了。木兔光太郎,他小心翼翼地默念了一遍,仿佛仅仅名字就能驱散周遭的寒意。我这颗小星星,也是有些昏暗呢。
他不由自主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来看导航。为数不多的几次抽出时间去现场看黑狼的比赛时,基本都能看到饭团宫的小商铺,招牌饭团也基本上都尝过了,甚至还受宫治邀请填写过详细的顾客调查表,但还从没有去过他的店里吃饭。我和宫治都没有在打排球了呢……那三年全心全意扑在排球里,到底会对人生产生多大的影响呢?或者说,其实根本不是受到打排球的影响,而是一起打排球的人?
不,别想了。这类问题是没有明确的答案的。赤苇自觉好笑,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不留神就容易想些有的没的。一段距离的步行使得身上有些微微发热了,离饭团宫也不远了,心脏开始加速跳跃。只当是老友叙旧就好,高中并肩打过球的队友嘛,出差约着吃个饭聊聊天也是很平常的事。再说了,本来自己也已经学会和那份年少的情愫和解了。那么多个难眠的夜晚,好不容易睡着梦里也总是那个人的音容笑貌,走在东京街头仿佛也能看到曾经那个总是在前方不远的背影。他的身形,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他的味道,早就通过眼耳鼻把赤苇京治的身体灌满了。
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这样的人,如此深入过赤苇的生命。他主动张开胸怀,接受了木兔光太郎这个人,而被迫割舍的痛,就像是切割掉一部分肢体。把这份疼痛当作无时无刻不在呼吸的空气一样,赤苇学着和自己体内那部分残留下来的木兔的痕迹和平相处,训练自己用更柔软的部分吸收和融合它们,防止因其而产生过度的思念和渴望。每次见面,和一如既往的故人分别后,镇定地走在归途中,他都鼓励和夸奖自己,做得好,赤苇。慢慢来,慢慢的你就可以把木兔光太郎仅仅当作一个旧友了。虽然曾经对他抱持过热烈的感情,但是现在也仅仅是个旧友了。而这一切,从诞生,到平淡,到趋于消亡,到变成一个淡淡的疤痕,除了自己,都没有人会知道。
只要这样就好了。这就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青春,也是每个人都要研习的人生课题——放下。
远远的,木兔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从夜幕里走出来,向着自己身后的这片光亮徐徐走来。木兔条件反射地想挥手,又张开嘴想要大喊他的名字,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不知道赤苇能不能看到自己,那家伙现在近视了大概会有点困难吧。印象中木兔很少会有等赤苇的机会,因为赤苇总是会比自己先到约定地点,自己迟到了他也不会过分责怪,只是淡淡地回答:“没关系,我也是刚到。”木兔以前从没有怀疑过这句话的真实性,而现在他却怀疑起来了,可能是因为自己提前了45分钟就到店里了,又坐不住,跑到外面来等。如果一会儿赤苇问自己等了多久,大概可以有机会模仿一下赤苇的口气,说“我也是刚到”了。木兔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嘴角上扬了起来。
一个没留意,赤苇已经走到几米开外了,鼻子冻得红红的,眼睛亮亮的看向自己这边,像个小兔子。木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比喻啊……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裹在围巾里的赤苇,一时间被内心复杂的情绪冲击到了。虽然肢体很僵硬,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肌肉深处有一股冲动。想拥抱赤苇。想抱住他。
“木兔前辈?”赤苇笑了,眼睛弯了起来。“好久不见。怎么不在里面等呢?外面这么冷。”
他好可爱。木兔还是站在原地。“我……我怕你找不到店。”
“怎么会,这么大的店招牌!”赤苇的双手拍上他的后背,把他往店门里轻推。“好啦,快进去吧,小心感冒了。”
巨大的,强劲的,熟悉的,一股热流淌过了木兔的心。不好,已经快到鼻子了,再不筑堤就要冲破眼眶了。“欢迎光临!”宫治的声音给木兔的防波堤助了一臂之力,他围着围裙站在柜台后面,脸上露出招牌式的营业微笑。
干得好!宫治!木兔也扯开嘴角。
点了招牌的饭团还有一些小菜,一人一扎啤酒,两个人坐下来脱下外套。超过一米八五的二人在小小的店里还是有些惹眼,不时能听到“好高大”“好帅”的窃窃私语传来。
赤苇假装没听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