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叫我名字了。”

许慕昀拉着车顶的抚手。不动声色地四下张望。

＜他在你右后方。＞

脑中响起“他”暗哑的声音。

许慕昀紧绷的身体立刻松懈下来，他收敛了目光，不再看。

＜知道了。＞

<.......>

＜到站后十里巷来的人很少，他带了刀具＞

＜我也带了＞

＜····你打不过他。＞

＜那你呢？＞

<.····.·>

许慕昀干脆闭起了眼。嘴唇轻翘，自得地笑着。

＜我可是有作弊器的，撒旦大人。＞

<………

紧急刹车，车身颠簸了一瞬，许慕昀脚下一踉跄，下一秒撞到一个人身上，他全身血液急促地向头脑聚涌。

“真巧啊，阿许。”蛇蟒般阴森笑着的声音.

什么东西抵到了他.

许慕明全身都僵住了。剧烈的恶寒在他腹中搅动，他几乎快吐

“咔嚓。”

成松面部肌肉抽搐地跳动了一下，痛苦的表情把他于瘦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丑陋了。他的手骨已经裂了。还没环住许慕昀腰时就颓唐地重下来。

“他”没停，抽手伸进大衣口袋。

“我劝你最好别用刀，“该隐。”

苍白的手在触及锋刃的瞬间滞住了。

“他”缓慢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方框眼镜束不住那凶狠的狂热的目光，成松眼中是肮脏的、赤裸的欲望。

“我都知道了，《千神录》，《耶路撒冷》.你是许慕昀的恶魔是吧？”被疼痛扭曲的脸庞，笑意猖狂，“在他痛苦的时候，替他承受他不能永受的痛苦，帮他毁掉他不能毁的人，是吗？”

“他”睫羽慢慢垂下来，

“真可怜。”男人的笑意更淡了，“许慕的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只有二十四岁呢。你们恶魔很会骗人嘛。

“你是在威胁我吗？”

极轻，极的一声笑。“他”弯了眼廓凝视着男人。周遭的空气仿佛锁住播多拉之盒的绳索即将崩断。

“可怕的该隐终于听出我是在威胁你了？哈哈，“男人将脸贴得更近了些，燥热的呼吸几乎喷在耳后，

“他”眼角猛抽，手握紧了刀就要让这只臭虫血溅当场。

“你知道杀人的下场的吧，这可是犯罪哦！警察很快就会找来，抓住你，许慕昀，会代替你被抓进监狱。”

“他”不动了。

“哈哈，到时候，撒旦大人，你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啊？说不是他杀的，是个恶魔，控制了他的身体，替他杀的人，谁信啊？鬼吗？哈，鬼会信的，可活着的、长了嘴的，能和许慕昀真正接触的可都是人，人不会信。许慕昀会变成罪犯的，这比他父亲当初的冤名可还要大啊。”

愚氓的人类，抓住了神的把柄，一时人形尽失，愉快地荒露兽性。

“那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公交车仍在颠簸，有人下了站，座位空出来了。成松和“许慕昀”依旧站着。成松离他很近，两人身体挨着。

仿佛关系亲密。

大衣口袋里的手一直抖，刀片发出嗞哮的刮衣声。

“其实你就算让他们信了也没有用，你知道我们人类管这个叫什么吗？”成松重新抬起右手，向“许慕昀”腰侧伸去，“叫人格分裂。

“他”，手猛地一抖，口袋里刀终于落下去。

“许慕昀会进第三病室的，我可怕的撒旦大人。”老鼠磨着牙的吱听声，成为奸笑。“如果我告诉别人的话···”

“他”猛地抬头，黑黝的眼定住男人的脸。

浓郁的杀意，骇人心魂地从那永恒的夜色中翻涌而出。

「但恶魔的唇在颤抖。」

”你不想毁了他，对吧，“该隐”？”

【原来世俗上还有更低贱，更卑劣的恶。」

“其实，你闻起来，比许慕昀更好吃一点。”

「远胜过手上站了无数人鲜血的魔鬼。」

“他”的目光彻底沉下去，空着，木木地，看着男人。

一直不说话。

【耶酥被钉在十字架上第一天，人世间洒满暴戾的血．】

“刚才我们说的，许慕昀听不见吧？”

“你不会让他听见的，对吧？”

······不会。

乌瞳重新聚起焦，永夜的黑中，恍惚地闪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哈哈哈····”

公交车停了。

十里巷

“我想收回我刚才的话了，撒旦大人。你不可怕，你是真的悲惨啊！”

十一月

天惨白得像要吐雪。

又是梦。

许慕昀快烦死了。

＜喂！你在做什么？＞

周遭俱是雾，他焦燥地胡乱走动。

豁然眼前大雾破开，视野变成一片洁白。

纯粹的洁白，他一时被触得心颤。

太干净了。

干净得许慕昀不敢落脚。

他在干净的深处看到人影，心跳开始错乱。脚下步伐不由自主加快。近了一——

“阿许。

洁白中显出男人的方框眼镜，干瘦脸上挂着贪婪的笑。

许慕昀如遭雷击。

恐惧，磅礴的不可一世的恐惧，他转身要跑。

可没有用。

被定住了。像是被锁住了四肢，许慕昀惊恐地站在原地。

挣扎设了用，呼吸没了用，视、听、色、味全没了用。

只有声还存在。

声——

＜阿斯塔顿尼亚！！！！！＞

他发了疯地喊。

喊出他自之听不见的名字，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城谁。

他太害怕了。

戴着眼镜的男人一步步走近他，男人跨过的背景洁白被踩碎，黑灰翻了墨，一点点漫开来，没到许慕的脚下。

肥硕的老鼠露出长牙的笑。

许慕昀张嘴就要尖叫。

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肩

摇铃声在无知无觉的耳中响起了，失了视角的他看见来者耳上的黑色菱片。

自己招了风，自己碰撞自己作响。

“他”赤着脚。是踩在墨色上，黑重新变成白，暗的重新发出光。许慕昀怔怔地看着他，

听见自己的心。

咚咚.

咚咚、

咚咚

「维卡尼亚］

“他”旁若无人走过了他，向巨大的黑色阴影走去，

许慕昀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得那般急，

像快要死去，

最后是黑色阴影压向了“他”，“他”回头冲许慕昀温柔地“笑

「你终于叫我的名字了。」

许慕昀再看不见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