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寂静的一片,却不使人感到沉重压抑。远处有猿猴啼叫,倒也不寂寞。
叶卿是被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吵醒了,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发觉自己双腿无法动弹,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撕裂一般。
“啊一-”叶卿发出一声痛苦低哑的喊声,用力地敲打自己的头。
外面阴暗处,白宴泽负手而立,看着孩子灵敏迅捷却有些激进的身法,皱眉道:“不对,再来。”
"……”姜醉捡起树枝,大汗淋漓地练着,一言不发。
偶然间听见敲打的声音,便知道是叶卿。
“好像是….师父…”
白宴泽闻言,迅速飞了出去,日光打在他身上烧出一些星星点点的小洞,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见到痛苦不堪的叶卿,白宴泽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你……是谁?"叶卿警惕地盯着白宴泽,那神情,仿佛是一只野兽。
白宴泽错愕了一秒,即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姜醉后知后觉,好奇地看着叶卿,将射入的阳光挡在了身后。
“我是….…叶泽。”
叶卿投来目光,姜醉应道:“姜醉。”
叶卿迷茫地眨了眨瑰丽的红瞳,道:“我是谁?”
白宴泽淡淡地笑道:“你是我的人,白卿。”
叶卿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勺,别过头去,似乎有点承受不了白宴泽灼热的视线。
白宴泽笑意蛊然,一双浅绿色眸子灿烂无比,嘴角快翘上耳根了。随后紧张地握住了叶卿的手,朝姜醉招了招手。
姜醉会意,跪在叶卿面前,端端正正地行拜师礼“弟子姜醉,拜见师父。"
“……”叶卿没有作答,摆手让他起来。
……
……叶卿无法下床,双腿毫无知觉。于是他的日常活动差不多都由白宴泽协助完成,白宴泽还特地做了一把轮椅,闲暇之余让姜醉推他出去晒晒太阳。
这天白宴泽照常在教姜醉练功,但是进度缓慢,反而身法和招式练的更快一些,有时也会让他识字。
“再来。”
姜醉重新爬起来,心中对这个师娘百感交集。
“慢着。”叶卿忽然出声打断了,递给姜醉一柄精致的小刀“他的功法不适合你,跟我练吧。”
姜醉转头看向白宴泽,应道:“好。”
白宴泽满脸惊喜,自然是为叶卿主动要求而喜。不过又有些担忧,叶卿打人那可几乎都是往死里打,若是日后这个孩子学有所成,也许就是第二个叶卿。
都是同样的厌世,对死人的毫不畏惧。冷静得可怕,尤其是变得强大之后,站在世界之巅,脚踩骷髅,漠视底下的人。
叶卿吃力地想要站起身,可是即便满头大汗,那双毫无知觉的腿也无法支撑他起来。
“拿起小刀,我就是你的敌人,动手。"叶卿道,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一丝光亮。
姜醉显得有点错愕,但他并不是因为一些不公平的因素而会心软的人,毕竟他曾经被这些对待过。
姜醉迅速出刀,确实,刀可比树枝好用多了。叶卿偏头躲闪,哪怕他不用什么技巧,他也可以凭借自己的速度躲开这把刀。
“太慢了。”叶卿紧盯着他道。
姜醉就跟爆发了一样,迅速出了几十刀,刀刀致命,接着手脚并用,就是没能打中叶卿。叶卿还是有点不太满意,不过这孩子与生俱来的狠戾很不错,出招奇快,一点余地都不留。
叶卿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能保证先把姜醉耗死。
姜醉也就是冲着这一点,就想试试他的底线,一脚踹翻了轮椅。
白宴泽死死地盯着场内情况,可惜他不能出手,叶卿最讨厌别人在他打架的时候拦他,而且,也不是打不过。
同时叶卿的拳头火辣辣地擦过姜醉的小脸,这个不同寻常的孩子。随后,叶卿双手吊在树上,摁住了姜醉的头。
姜醉一刀往头上扎去,叶卿抽回了手,一掌打掉他的刀。姜醉的发髻也因此散落下来,姜醉定定地呆在原地,眼神之中还残余些兴奋。
白宴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树下,将叶卿背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轮椅上。
姜醉看着轮椅陷入沉思,如果自己的力气再大一点就好了,可以把这个东西踢烂。
……
叶卿教给姜醉的,几乎都是实战和对战心理方面的,杀人的手要稳;白宴泽教的则是明辨是非,辨识圈套或是侦查能力,这些孩子学的很快。
没过几天,叶卿觉着束发太麻烦了,吩咐白宴泽给姜醉剪头发。
“师娘,你……”姜醉更担心这个师娘会记着前些日子那个轮椅的仇,会把他的头拔掉。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你的头。”白宴泽确有此意。
叶卿忍不住出声 “发’会死啊?你这么说我还以为你要我徒弟的命呢。我徒弟还得好好养着呢。”
姜醉默默点头,心中祈祷师父赶快救他。
谁知白宴泽委屈道:“那我呢?”一刀下去,姜醉后颈清凉了不少。
叶卿还有点不太适应白宴泽,一动不动就脸红吃醋,跟这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反差太大,他还没缓过来。
“你…..你养我们。"叶卿扶额,不敢直视白宴泽亮晶晶的眸子。
“我养你们,总得有点回报吧?"
姜醉感觉不太妙,头发顿时又少了一大截。等他和师父学好了功夫,一定要让师娘还回来。
“你叫声夫君吧。”白宴泽满脸期待地道。
“你还不如让姜醉叫爹。"叶卿淡淡地看着他。
“……”这事是不成了,姜醉的头发也成了狗啃屎的类型,叶卿忍不住吐了,发誓再也不让叶泽碰他徒弟的头发。
好在孩子长得不错,硬生生把头发连人都展现出乖巧懂事的小孩样。
……
……
夜晚,寂静无声,明日他们就要搬到镇上了。
白宴泽试着从身后环抱住了叶卿,叶卿开始有点抗拒,后面觉得还挺舒服的。天气有点凉,后面有个暖被窝整不错,叶卿自然而然地就默许了。
“白卿,睡了吗?”
叶卿不说话,听白宴泽想说什么。
“你在我身边,这一切都好像做梦……”白宴泽十分享受地把头埋在叶卿脖颈处,“我们也许能在梦里度过完一个人生,可惜你拘束了,是不是觉得突然多了一个夫君很不习惯? 可是当我看到你跟尹若说不必介怀,我就特别想昭告天下,你我皆是男子,我就是要娶你……嫁也行...…"
“我非是喜欢男人,你也一样……若你当初心里有我半分,我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有吗?”
以沉默回应,叶卿的心脏隐隐作痛,好像十分想回应,可记忆让他说不出半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