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桓兴跪在殿内,大声说着,这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低声下气地求着桓归,只为他的母妃。
“臣恳求陛下明查,母妃她是一介妇人,定是受到了有心之人的挑唆,求陛下明查!”桓兴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当着群臣的面在殿上恳求着。
桓归看向容妃,她像是心意已决,认下了刺杀皇帝的罪名,她不辩,桓归为没办法为她脱罪。更何况他作为君王,当着众人的面,怎能为了区区一个太妃而包庇这个犯了律法的人。
普天之下,公平何在?
“容太妃认罪伏诛,此案了结。”桓归说着,“众卿若无事,便退下吧。”
“退——朝——”
他看着侍卫将容妃押回了她的华羽宫,桓兴追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如同儿时那般唤着她:“母亲。”任凭他怎么喊着,容妃也没有回头。
“母亲—”桓兴喃喃道,他不能接受容妃死,但她认罪,他无法为她开脱。他看着容妃离去的背影,潸然泪下。
“邺王殿下。”春鸢将他的理智喊了回来,桓兴抹掉眼泪,问她有何要事。
“太后娘娘请您去莲宁殿一叙。”
尽管他并不知付蘅此番派人请他是何用意,但仍请春鸢将他带去。付蘅已经搬离了华阳宫,入主建章宫,但一切设施照旧,还是从前的莲宁殿。
桓兴踏入时,心中未免有些惶恐,因为北昭。他问一旁的春鸢,“太后可说为何请本王?”
“殿下不必惶恐。”春鸢说道,“娘娘只是请您叙旧,并无他意。”
莲宁殿东暖阁内,付蘅一如往常临窗烹茶,见他进来,开口道:“来了就过来坐吧。”
桓兴听着她的话,一同坐到窗边,付蘅为他舀了一杯热茶放在面前,“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娘娘找来我,是要同我说什么?”
付蘅没有回答,只是从袖口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桓兴的面前,“哀家知道你定觉得容妃之事蹊跷,打开看看,或许一切就都了然。”
说着,付蘅起身离开了东暖阁,吩咐任何人不许去打搅他。桓兴只看了一眼,就呼吸急促,手忙脚乱地拆开信件,急匆匆地看着。
那是容妃托付蘅给他的信,是她对孩子的嘱咐,里面写道:
“兴儿:
你肯定对一些事充满了疑惑,你想不通母亲为何会刺杀你父皇,那在这信里,母亲细细说与你听。
兴儿,你是长子,可并不受宠,你父皇常常忘记有你这个儿子,因为当年怀王之事,他常将我禁足。那时候你还小,只想努力做出一番功绩好让你父皇对你刮目相看,你要去争储君之位,因为你说等你当上了储君、有了权利就不会让母亲受禁足的折磨,你说的那般美好、纯真,我不忍心看你失望,就为你拉拢臣子,好去支持你。可随着你的年纪长大,母亲便觉得你越发偏执,你为了太子之位,不惜去隔断同归儿的情谊,从那时起我便后悔,是不是你最初去争夺储君,就是错的。
你父皇立了桓归为太子,你发了好大的火,痛斥自己没用,母亲看此,只觉得心痛无比。后来你不断地露出锋芒,向你父皇展示你的能力,你以为此番替他夺下北昭就能有更大的权利,殊不知他早已将你视为眼中钉,带你大捷归来,他就会用莫须有的罪名把你赐死。
兴儿,母亲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赐死却什么也不做呢?所以我谋划着在你回京前把桓澈杀死,你能平安过完一生,就是母亲最大的心愿。
我的兴儿,别为权利丢了命,母亲想你自请退回封地,娶妻生子,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屠苏是个忠心的,自小跟在我身旁,他能护你性命。别惦念着母亲,认罪是我自己选的,在宫里这么多年都过得不安稳,母亲去给你皇叔还命了,这便两不相欠。
兴儿,母亲为你打点好了一切,日后若是有难,就修书给付蘅,我将你托给了她,她知道的。
吾儿桓兴,话至此,往后珍重。”
看到此,桓兴泣不成声,而此时的华羽宫内,容妃端起毒酒一饮而尽。
次日早朝前,付蘅让春鸢传话给桓归,就说今日邺王的一切请求,都遂他的意思,桓归应下了。
早朝上,桓兴对着坐在高堂的桓归说道,“陛下,臣自请回封地。”
此话让一众之人都摸不清头脑,但桓归记得上朝前付蘅的嘱托,便赏赐了些物什,应了桓兴的请求。
下朝,桓兴特意去到建章宫同付蘅告别,“娘娘,北昭……”他吞吞吐吐道,“对不住。”
付蘅听到桓兴这样同她说着,未免感到了些许意外,“无妨,这不是你的错。”
说着,桓兴同她告了谢,说还要回府收拾离京的东西,就先离开了。
“娘娘。”流霞喊,“少徽大人求见。”
“少徽?”付蘅疑惑,“在殿外?请进来。”
少徽跪在她面前,喊道:“主君。”
“何事?”
“柳绍传话说,有人想见您,出示了信物,他认出来,那是小姐的玉佩。”
少徽口中说的小姐,是靳菱青。付蘅忙问道:“认出了,可是菱青?”
他摇摇头说道,“回主君,是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
“现在人在哪?”
“长河坊,柳绍安排着。”
“流霞。”付蘅唤道,“你快出宫,让柳绍把长河坊的人带进宫。”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