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书身死皇宫,驻在皇宫外的南渊军杀进大殿,靳府家兵和为数不多的守备军无法抵御袭击,乱斗之中,不知是桓兴身边的哪一个暗卫,一剑刺入北昭王的咽喉。
北昭,亡。
远在京都皇宫的付蘅,深知北昭亡国她在这皇宫也活不久,桓澈会赐死她。
但桓归不会,“桓澈必须在军报传回京都之前就死!”这是付蘅脑子里的全部想法,她要让桓归即位,保全自身,方谈以后。
“娘娘,外面容妃娘娘求见。”春鸢踏入付蘅的寝殿说道。
“请进来。”
容妃,邺王桓兴的母妃。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容妃躬身行礼道。
“起来吧。”付蘅与她相交不多,她并不知道容妃今日的拜访里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开口问:“你今日来找本宫,有何所求?”
容妃看看她背后的春鸢和流霞,付蘅会意,转身吩咐道:“你们下去吧,本宫和容妃叙叙旧。”
“是,娘娘。”二人应道。
看着宫里的婢女尽数退下,偌大的殿内只剩她们二人。付蘅示意容妃坐下,问道:“你来找本宫,到底有何事?”
“我来助娘娘保全自身。”
此话一出,付蘅疑惑,她不知道容妃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容妃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付蘅不言,容妃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娘娘,等到军报传进宫,一切就都迟了,不如早点解决,干脆利落。”
付蘅没有应她,她说:“我来助太子顺利登基,也助娘娘在这深宫之中保全自身,但臣妾一人的力量不够,娘娘可愿意帮助臣妾?”
“你想杀了陛下?”付蘅看着容妃冷冷地说。
容妃好像被什么刺痛一般,尖声大叫道:“陛下?他根本就不配这两个字!桓澈他就是一条肮脏的、夺人权位的的狗!他根本就不配当皇帝!”
“你憎恶他。”是肯定的语气。
“对!所以我要杀了他,我谋划了很久,做了很多准备,可还是棋差一步,不过若是你同我携手,这次定能成功。”容妃疯癫地说。
“你为什么来找我?”付蘅问道。
“因为现在的处境,你也危险。”容妃看着她,露出一个瘆人的笑,“深宫的妃子只有关系到自身,才能同心。”
“事成之后,你要什么?”
“等到桓归登基,下旨就把兴儿遣回封地,无召不得入京。”容妃说的决绝,付蘅知道,她对桓兴的用心。
“好,本宫答应你,你要本宫如何助你?”付蘅问道。
“娘娘手中可有私兵?”
“有。”
“有多少?”
“三千,就驻在皇宫外。”
“好。”容妃说着,“今夜戌时一刻养心殿,你只管让桓澈对你放下戒心,余下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事成,别忘了许下的承诺。”
容妃说完就离开了华阳宫,“流霞,你替本宫办件事。”她对流霞说道,“你出宫,拿着这个令牌,到绿杨巷长河坊找东家柳绍,就说本宫的命令,让他酉时带人进宫,我会安排人同他接头。”
“是,娘娘。”流霞应了后就拿着付蘅给的令牌出宫了。
“春鸢,去传本宫意思,今夜戌时想同陛下谈谈心。”付蘅安排道,“去禁军营里找领头的少徽,把这个信封给他,他看了就能明白本宫的意思。”
“春鸢。”付蘅喊道,“若你今日将此事办的好,以后就是本宫的心腹,本宫自不会亏待于你。”
“娘娘,您给奴婢新名字,让奴婢有了新生,奴婢绝无二心,定尽全力完成您的吩咐。”春鸢说得诚恳,像是以此表示自己的忠心。
“去吧。”付蘅说道。
春鸢将付蘅的旨意传给了服侍桓澈的禄公公,他将此说给桓澈听时,桓澈深感意外,却也答应了她的邀请。
戌时一刻,付蘅在镜前梳妆,流霞走近同她耳语道:“娘娘,柳大人已经带兵在养心殿内外埋伏好了,徽大人也将今夜驻守的士兵调换成了我们的人,容妃娘娘派人来传,让您切莫忘记承诺。”
“好,本宫知道了。”付蘅打开摆在一旁的梳妆盒,挑的是刚封后时桓澈命人打造的金钗,插在头顶后又补了口脂,起身说道:“该去养心殿了。”
养心殿内,桓澈坐在案旁,手里把弄着茶杯,看到付蘅,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走到案前,付蘅轻唤了一声:“陛下。”语调里尽是婉转,丝毫想不到此时对面的人是几日前下旨要不惜代价屠杀她国家的暴君。
“听传话的人说,皇后今日是想和朕谈心?”桓澈盯着付蘅,注意到了她头上的金钗,说道:“看来爱妃今日想和朕叙旧啊,都把朕特命人给你打造的金钗带在头上了,何事要说,就说吧。”
付蘅看着桓澈,越发觉得他这副皮囊下装着的是恶心的灵魂,她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此时不能,于是她忍着心里的恶心说道,“今夜想和陛下谈心的并不是臣妾,而是容妃妹妹。”
话毕,容妃从殿外缓缓走近,桓澈看到她,皱着眉头看着容妃给他请安。
“臣妾见过陛下。”容妃说。
“你不在你的华羽宫里好好待着,跑到朕的养心殿来是做什么?”桓澈沉声问道,话中尽是厌恶之情。
“臣妾当然是来和陛下叙叙旧,陛下见到臣妾,就没有生出哪怕是一点儿的怜悯之心吗?”容妃看着桓澈,眼里尽是憎恶。
“怜悯之心?朕倒是要好好问问你,为何要对你生出怜悯之心?”桓澈反问着她,语调里是上位者的不屑。
“你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容妃缓缓说着,语调陡然增高,“怀王死时,你也是这副模样!”
“怀王……”付蘅在一旁琢磨着,就听见桓澈大怒道:“来人!将这个疯子带回华羽宫禁足!”
听到禁足,容妃更加肆无忌惮地对桓澈大喊道:“桓澈!你就不配当皇帝,你心狠手辣毒害胞兄,你害死了怀王!你早该死了!”
“来人!”桓澈喊道,可是殿外没有侍卫答应。
“柳绍!”付蘅喊道,埋伏在养心殿内外的付蘅的私兵冲进殿,桓澈看到这一幕心下了然,知道了此刻他自己凶多吉少,他看着付蘅,试图用帝王的威严震慑她,说道:“皇后,你怎么能同这疯女人一样存了要杀朕的心思!”
“桓澈,你下旨进兵北昭时,可曾想过我?”付蘅冷冷道,“若我今日没有联手容妃策反,来日死在这养心殿里的,可就是我了。”
“禁军!”桓澈冲门外喊,“护驾!”少徽领着扮成禁军的私兵冲进大殿,桓澈以为禁军是来护驾的,却没想到领头的人跪在付蘅面前,对她喊道:“主君。”
容妃看着桓澈,讽刺地笑,“如今这养心殿里外都是我们的人,桓澈,我今日就杀了你,去给怀王陪葬!”
说着,容妃抽出一旁侍卫的剑,指向桓澈,付蘅吩咐道:“围好养心殿内外,切忌走漏风声,违者,斩。”
话落,容妃毫不犹豫地向桓澈刺去,他身边围满了侍卫,无处可躲,其剑正入心口。
“砰——”
桓澈倒在案上,柳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后对付蘅说道,“回公主,此人已死,如何处置?”
“宣太医过来诊断。”付蘅回答,又对少徽说:“这儿有柳绍。你们先下去,别让人起了疑心。”
“是。”少徽应着,带人出了殿。
“春鸢。”
“奴婢在。”
“传陛下口谕,宣文武百官进宫。”付蘅说道,“柳绍,明日一早放出消息,说今夜宫中有刺客,陛下不幸遇刺而亡……”
“不!”容妃打断了她的话,“如实交代,就说本宫神志不清,被召见时邪祟附身杀了陛下,此事是本宫一人之责,与任何人都无关。”
“你疯了吗!”付蘅呵斥道。
“娘娘。”容妃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兴儿若是回京,就将此信给他,将他遣回封地,让他本本分分地当个闲散王爷,一辈子平平安安就够了。”
“好。”付蘅应道。
“我先回华羽宫休息,明日早朝审理此事,我难逃一死。”容妃说着,而后又话锋一转:“不过也足够了。”
“足够什么?”
容妃对她露出了一个不掺杂任何情绪的,最纯洁的笑容。
“大仇得报,足够我去寻怀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