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仁得仁,予取予求
锦倾是累,可睡了那么久才刚醒,的确睡不着。她不想看见琏酒,只好闭着眼在心里计较。
琏酒自是知道她没睡着,思及她昨日一天没吃上饭,定是饿了。
他轻拍了拍她肩:“玉儿醒了可要吃些东西?”
锦倾不欲与他多言,但的确是饿了,不想亏了自己的肚子,实诚的点头。
他嗓音里溢出两声低笑,胸腔也震动着,惹得锦倾不太舒服,手抓了下他的衣襟。
琏酒忙止了笑,安抚她:“好,累了就睡吧,我守着你。”
锦倾没管他。
她决定了的事情不易更改,说动就动,方才又发泄过,这会倒能客观看待这事。
琏酒对她何时起意已不可考,左右是救她这两个月里的事。
暂且不提他对她的心思,半壁倾城之主的确能帮她报仇。
她急着报仇,却理智仍存。自小所学绝不允许她将救命恩人拉进来,而且半壁倾城插手便是江湖与朝堂的反叛,这等混战苦的是百姓。
况且……
经昨日一事,她对琏酒并非没有感觉。
只是现下她没心思考虑这些。
既然决定自己动手,就不能儿女情长。
此一去生死不知,她能让他受爱而不得之苦,毕竟时间可以消磨伤痛,此后他未必不能再遇倾心人。却不能见他受天人永隔之痛,她怕琏酒执念一生痛苦一世。
毕竟生者与死者之间,总是死者为大。
她总要让他安好。
希望到那一刻琏酒能心存理智,或许对她不那么执着吧。
她能做的,只有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想着想着,她思绪渐行渐远……
琏酒察觉她呼吸平缓下来,将她轻轻往外扒了扒,痴痴的看着她微红的眼睛,伸手隔空点了点。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蹑手蹑脚起身,准备去为他的玉儿亲手做些吃食。
却不想锦倾睡得不太安稳,突然拽住他袍角,嘴里嘟囔着梦话,“…爹、娘!住手……不要……别动他们……”
琏酒连忙回身坐下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安抚地拍着:“没事了、没事的玉儿,有我在、没事了,不怕了……”
约莫是他的声音带有魔力,锦倾渐渐平复下来,他拿了帕子轻柔拭去她眉心的汗渍,拨开皱紧的眉,他嘴角弯了弯。
目光略过她,思绪渐远。
玉儿不喜被锁着,亦不喜欢他,他一开始就知道。
眼下她态度不强硬,约莫是还念着救命之恩,或许想解了毒取了蛊。到那时,她报了仇便会天涯海角自在纵横。
他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自他救下她,虽不过两月,却足够他交付一颗心。
他自问手段卑劣,行径无耻。
那又如何?
能把她留在身边就好。
对他无意,没关系。
怨他恨他,没关系。
只要她在他身边。
报仇一事,他隐约有几分猜测,仍需确认一番。若真是他想的那样……不过江山易主,不好办,不是不能办。
玉儿说想自己报仇……最后一刀留给她就是了。至于那些危险之事,交给他做就好。
然后他会一直陪着她,天长地久的。总有一日,她会喜欢上他。
琏酒目光果决,带着些偏执与疯狂。
锦倾睁眼便见一张放大的脸。
琏酒正笑眯眯的看着她,眉眼弯弯,唇红齿白,好一位翩翩少年郎。
“玉儿你醒了!睡好了吗?还累吗?”
“还好。”
“玉儿你看,那是我给你做的,你看看满不满意?”
锦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正摆着几盘面相不错的菜。
身子突然失衡,她下意识拢住他脖颈,回过神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颜眨了眨眼:“琏酒。”
他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目中尽是情意,倒映出完整的她来:“你累了,我抱你。”
锦倾目光不由柔和了些,回过神已发现自己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抗议:“让我下来。”
他摁下她的挣扎:“玉儿还是坐这里吧,免得……疼。”
他目光顿了顿,随后下移,停在她腰腹之下。
锦倾:“……”
她不惯着,一巴掌呼过去,打的他头偏过去,脸上登时出现红红的掌印。
他也不生气,舌尖顶了顶发麻的脸,依旧温和带着笑意,把碗离她近了些,又拿起筷子夹了道菜放菜碟上,“你爱吃辣的,但久未吃饭,先喝两口粥。再尝尝这道辣子鸡。”
锦倾低头,百合莲子粥正冒着热气。
他舀了勺粥递到她唇边。
她抿了抿唇,张嘴含下。香甜软糯,温度刚好,想是费了些心思。看着他脸上的红印颜色又深了些,她手指微弯,咽下粥,不自然道:“记得用药。”
琏酒怔愣了下,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宠溺笑笑,瞬时有些委屈:“玉儿下手好狠,好疼啊,疼死了…是不是肿了?”
锦倾又仔细看看:“嗯,肿了。”
他登时龇牙咧嘴着:“呀!好疼啊!嘶~我不会毁容吧?玉儿……”
受不了他这般矫情,锦倾连忙应了:“我给你擦药!不会毁容。”
得了想要的答复,他当即眉开眼笑,欢欢喜喜继续喂她:“玉儿果然是关心我的。”
锦倾忙找补道:“你若再那样,我照旧打你!”
琏酒不在意道:“玉儿打我,我受着便是,也只有你能打我,旁人休想。”
锦倾看了他一眼,无话。
一顿饭下来,锦倾吃得肚子圆滚,活像有了身孕。
她低头看了看肚子,撇了撇嘴,理直气壮的吩咐他:“给我拿些消食的药来。”
琏酒身居高位,哪被人如此轻慢过?可他半点不悦的意思都没有,险些笑倒,被横了一眼才收敛着忍笑道:“看来我做的菜合玉儿的口味,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快朵颐、风卷残云。”
锦倾低头见桌子上五菜一粥被消灭的只剩个底,红了脸,有点心虚。
不过她理不直气也壮:“还不是你昨日不让我吃饭,饿了而已……”
琏酒看她心虚却强装镇定,险些没憋住,“咳……我的错,饿着玉儿了。”
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实在心虚,锦倾磕磕绊绊转移话题:“我、这蛊今日发作好像迟缓了点……打完你还、还有力气。”
琏酒愣了愣,反应过来她是把打他当作试验玉蛊发作融合状况,一时间哭笑不得。
“玉儿刚醒,怎么会那么快,再说了——红袖添香这个月已经解了,这二者共存体内总是会发生些意料之外的反应。”
原是转移话题而已,不想有了意外收获,锦倾拧眉思索。
她先中玉蛊,后有红袖添香,这二者竟还融合了?!
“你可探到这新毒是什么,对内力可有损害,有无解法,可要解法?”
看她紧张的样子,琏酒无奈一笑,继而想到什么,眸光忽明忽暗,“玉儿莫急。此事尚有转机——”
锦倾闻言立刻看向他,看起来像是要扒开他的嘴看看未尽之言。
“虽这二者融合有了反应,但这并未产生什么其他的效果,只是加重无力感而已。只玉蛊是生长型蛊类,长久下去不便猜测,故而有了’尚’字。”
她丝毫未放松,倒像是更紧张抓了他手:“此话当真?真的与内力无碍?你不曾骗我?”
她一连三问,字字句句充满了对他的不信任,琏酒不由心下悲怆,然当下不舍她焦急慌张,还是告诉她:“我何曾骗过你,这话千真万确,天日可鉴。”
锦倾听着他话里的坚定诚恳,定了定神,到底是信了,缓缓放开被她抓出印子但始终不曾挣开她的手。
她低眸看着那印子,有些破了皮,好在没有要流血的迹象,语气莫名幽冷:“琏酒,内力武道之事,你还是莫与我玩笑的好。”
“我不是武痴,可我现在,需要这身内力。”
她一直不曾把他算进她的血海深仇,她一直不接受他的示好,她从来没有把他放进她的未来,她的生活,她的世界。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发苦,苦不堪言。
他将她抱起放在塌上,动作间锁链不可避免地发出声音,琏酒垂首,瞥见这链子在她手腕安安静静的待着,随着锦倾的动作泠泠作响,看起来真的……
好漂亮……
链子滑落,露出她细瘦冷白的腕上点点红痕,像是盛开在枝头,饱经风霜后落于雪地的红梅。
无端引人遐思。
勾人动欲。
’玉儿果然适合这些’,他不合时宜地想。
这痕迹在她腕上好漂亮,在她身上会不会更漂亮?
对。
很漂亮的。
她身上那些吻痕,真真是漂亮极了。
“卿卿……”
“嗯?”
锦倾本在思索解毒脱身的办法,没料到他这一句,待脑子宕机片刻重新捡起那个称呼细细琢磨,远去的意识终于回来,反应过来他叫了什么,她大为震惊:“啊?!”
两人对视一眼,锦倾被他眼中的情欲和占有欲吓了一跳,心里毛毛的。
还有这个称呼不是只存在于夫对妻么?!这男人在乱叫什么?!
莫不是她听错了?
其实他叫的是“倾倾”?
“不,就是卿卿。’耳边低道清无暑。我欲卿卿卿且住’的卿卿。”
貌似是故意的,琏酒有意无意凑近她耳边低声用气音接了这后半句。
温热的吐息洒在她耳畔,直挠得她心尖都发痒。
她向后撤了撤身子,离他远了些。
慌乱间捋了捋额角碎发,强自镇定下来才意识到她方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故而琏酒回答她。
她一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抬手挠挠鼻尖摸摸耳朵的,看着煞是有趣。
琏酒自喉间溢出轻笑,看着她快被蹂躏掉层皮的耳尖,好意提醒:“耳朵很红,看起来快出血了。”
看锦倾因他一句话慌里慌张的放下手,显然还没冷静下来。
而他又恶劣地吐出两个字:“卿卿。”
语气轻柔,仿佛风一吹就散,似从远方飘过来,无端暧昧。
锦倾:“……”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捂了捂耳朵,抬眼与他对视,发觉他眼底满满的戏谑后,怒不可遏一脚将人踹下床塌,只留了个滚字和背影给他。
琏酒好不容易站稳身子,不耐地啧了一声,“卿卿这一脚可真是不留情面啊,卿卿玉儿,你还没给我上药呢,你忘了吗?”
锦倾回身坐起,脸色通红,又是气愤又是羞得:“你再叫我卿卿试试?”
从未有人敢对她这样放肆!
琏酒嘴里不停,目光暧昧:“卿卿,你如今是酒足饭饱,有了力气,想做饭后运动吗?”
不等她作何反应,他慢悠悠走向床榻,见人还在懵圈,眼疾手快捏了她下巴,压下她无用的挣扎而后重重吻上去。
他吻的又急又凶,口中是他作乱的舌,锦倾半分挣扎不得,只得任他动作。
察觉到她反抗轻缓继而双手圈上他脖颈,口齿也尽力配合他,他转而拦住她后颈,极尽缠绵。
“唔……”
锦倾改反抗为迎合,就是为了这一脚,她找准时机,狠狠踢在他膝盖上,没顾念半点情分。
琏酒疼得不得不放开了她,他额角都冒了冷汗,但却没再出声。
只是震惊且受伤地看着锦倾。
“你骗我?”缓过疼痛,他还是不可置信。
锦倾看他受伤,不由后悔没收着力。
此时却不能给他看出来,她咽了咽口水:“别再过来了。”
琏酒轻蔑笑笑:“怎么,我不过去你就能逃出去吗?玉儿,你不如收着些力气,或许哪日红袖添香就能解了。”
说着,他迈向她,压下她抬起的双腿又摁下她挣扎的手,将她放倒在床上,欺身压上。
碎吻自眉心起,缓缓下移,眼睛,鼻子,嘴巴,下颌,脖颈,移至锁骨,他顿了顿,而后张口咬下。
“嗯……”
她疼得颤抖起来。
紧接着稍稍放松,强忍痛意仰了仰头。
就当是还他方才那一脚。
察觉她的放任,他抬头与她对视,勾了勾唇角:“玉儿,如今我求仁得仁,你也该任我予取予求。”
而后他动作越发放肆,一发不可收拾。
他终究如愿能唤她’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