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总是那么美丽，透过清晨的薄雾，橙红的霞光洒向城市，叫它醒来。可城市却不肯醒来，它纹丝不动，仿佛凝滞在时间之中。
要是我没趴在地上，和卫兵们在城郊的开阔空地上大眼瞪小眼就更好了…
“我估计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对吧？”强翼叹了口气，把还在发懵的我搀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放眼望去，周遭不只有卫队，在稍远些的地方同样有几支陷入迷茫的小马队伍。
眼前这座城市是…坎特洛特没错…
但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我最后的记忆明明是营地内熄灯就寝的钟声，还有整支卫队怎么都出现在这里了？
“请保持冷静——这只是一个梦境！”
从天空中，露娜公主和塞拉斯提亚公主缓缓降临，她们展开自己的翅膀，轻柔地降落到地面上。
“公主殿下！”马群自发地向公主们靠拢，焦急不安地等待着塞拉斯提亚的回答。
但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塞拉斯提亚只是向露娜笑了笑，便后退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妹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自露娜回归以后，她第一次在坎特洛特各路官员贵族连同市民代表前讲话。
露娜的脸紧紧绷着，努力展现出一位威严而干练的公主形象，虽然有点用力过猛，“公民们！你们没有听错！”
“这只是一个梦境，但它也是即将开始的演习！”
啥…子…我的脑袋已经彻底宕机了。
小马们对此的接受度倒是高些，还有议论纷纷的能力。
“这怎么可能？”
“用一场梦境进行演习？”
“这当然是可行的！”当开始涉及梦的领域时，从容与自信逐渐回到了露娜身上。只见她微微颌首，几个散发着微光的圆球出现在她身旁，仔细看去，这光球的表面还隐约显现着光怪陆离的场景。
“正常情况下，梦境很难保持稳定，场景会突然切换，逻辑本身也不连贯。”
“不过请各位放心，这场梦境的运行受到了严格约束，这一方面节约了梦境运行的负载，同时也保证了演习的真实性，你们的一举一动都与现实中别无二致。”光球上的景象也随着她的讲解，逐渐稳定下来。
“这样，我们就有能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组织起一场全城规模的大演习。”说到这里，露娜拍了拍蹄子，一只幻形灵便凭空出现，向周遭的小马张牙舞爪，随即又飞快消失。
她像是孩子炫耀自己新发现的大玩具，有些得意地说道：“甚至连敌军也可以模拟出来！”
我下意识掐了自己一下，清楚地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钝痛。
这就像是古早时期的网游小说，主角通过游戏头盔、游戏舱之类的玩意儿进入了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不过…没想到我第一次进入这么拟真的虚拟世界是托小马们的福。
一名年长的行政官员扫视着城市，忽然不敢置信地扶了下眼镜腿，颤颤巍巍地伸出蹄子指向远方，“包括旁边那个挂着超级无敌霹雳酷炫过山车牌子的过山车…也是真实性的一部分吗，公主殿下？”
在场者闻言，一齐看去，只见一条高耸入云，轨道曲线惊心动魄的过山车矗立在王宫方向。
好像…坎特洛特没有这么大的过山车吧？
不对，坎特洛特压根就没有过山车啊！
迎着一道道疑惑的眼神，露娜也不免流露出慌张的神色，“等会…让我调一下设置…”
一旁的大公主维持着端庄的微笑，朝妹妹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露娜，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开那么多模组。”
月之公主紧咬着牙，向太阳羞恼地反驳道：“那明明是你当时玩得不尽兴，非要我开的…你知道添加这些额外的组件有多累吗？”
稍远些的小马可能听不太清，但我敢肯定，我们这些内圈的来宾绝对把公主们嘀嘀咕咕的内容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只是大家都默契地两眼一翻，权当啥也没听见。
公主之间的争论最终还是停歇了，“还请诸位稍事等待，我们遇到了一点技术性问题。”
我只是好奇…要是演习到一半有老哥半夜惊醒，这算不算是掉线了？
在观众席的方向看去，三张晶莹剔透的水晶台面摆放在一起，那是演习时指挥者使用的指挥台。半空中则是一幅巨型光幕，用来展示着全城的形势。种种布置，保证了每一名前来的小马都能一览无遗地见证这场演习。
他们为了保证宣传效果真是不遗余力啊…
即便是在梦境中，塞拉斯提亚高大洁白的身躯显现出一种圣洁感，她站起身来，高高扬起右蹄，“我宣布，谐律——1001坎特洛特演习，正式开始！”
在宣布演习开始后，塞拉斯提亚便坐到了露娜身旁，，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是盘奶油蛋糕？！
两位公主就这样端着精致的小盘子，饶有兴趣地等待起来。
我总有种错觉，她们此刻看起来好像和我在图书馆摸鱼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虽说两位公主一直没什么架子，但再怎么说也是一国执政。我连连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抛在脑后，重新审视起演习本身来。
根据刚刚提供的背景文件，本次演习的背景设定为幻形灵第二次进攻坎特洛特，全程分为渗透、局部交战、全面进攻三个阶段。EEA负责西区北区，应急部负责南区，皇家卫队负责东区，在演习结束后，根据各自的扣分情况进行考核。
我必须吐槽一点，这文件写得煞有介事，却锁死了入侵的幻形灵数量才一万，而且会平均分配到四个城区，典型的敌军按导演部指示作战。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虽然这场演习恐怕是提前预定了小马胜利的剧本。但绝对不是走个过场。演习中的表现将直接影响未来各部门的资源倾斜，一句话，谁表现得好，谁就有更多的马员编制、资金预算，甚至连组建训练方式都可能会作为样板，在全国推广。
我按文件中的指示，轻触指挥台上的部队光标。呵…弄得像是rts似的，“各小队进入位置！”
“明白！”
虽说演习设定很扯，但这也有个好处，只需要防守己方向外的一侧，不需要关注另外城区的情况。
那就让虫子来吧，无论怎么讲，优势在我！
- - - - - -
我好像立了一个很晦气的flag…
“滴——东区丁香街火灾未能得到有效控制，预计焚毁民宅若干，皇家卫队稳定分扣3分！”
“滴——东区第二大道发生踩踏事件，预计造成伤亡若干，皇家卫队稳定分扣2分！”
“滴——东区市民医院未能及时疏散，皇家卫队稳定分扣2分！”
这该死的声音响一次，我心尖就抽抽一下，求你了，别叫了行不行！
与上一次入侵不同的是，在导演部的设定下，幻形灵的探子流窜在各处煽风点火，不遗余力地让局势失控。他们甚至不愿意接近守军，仗着NPC平民的掩护，一门心思地在居民区作乱。
“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渗透的幻形灵？！”
“报告，局面实在太混乱了！”来自前线的声音混杂着各种噪音，“火灾还有混乱的民众，我们只能把每条街区隔开来，一个个地搜捕过去！”
该死的幻形能力！虫子们或许一时半会内没法渗透进成建制的部队中，却能彻底搅乱民众。
我手头上还捏着几支快反小组，原本是打算在局部冲突乃至全面进攻阶段再丢出去，当做一支奇兵杀幻形灵一个措手不及。可光是渗透阶段，我就已经焦头烂额，大量兵力被这堆救灾抢险疏散的事情拖得牢牢的，但不管的话，扣稳定分都能把我们扣出局。
不行…还不到他们上场的地步，只要再挤出一些部队，围住渗透的幻形灵，局势会好转的…我强打起精神，从已经岌岌可危的外围防线中又抽调了出一些兵力。
不知是疏忽还是有意为之，部门之间的指挥台摆实在有些太近了。
我注意了一下左右两方的情况，紫水晶那边也好不到哪去，黑色在城市内四处流窜。入侵南区的幻形灵改变了策略，侵略性更强。虫子在引起混乱的同时藏匿在小马之中，伺机袭杀。
EEA却应对得井井有条，压根没扣几分。
这真不是我嫉妒他们，仗着驹绝的EEA徽章，他们简直是开了零冷却的瞬移挂，机动性拉满。管它是什么牛鬼蛇神，直接框住大部队A过去，一波带走。
这还演个鬼的习啊！
哪个混蛋加的稳定分设定，要是我知道了一定要宰了他！
- - - - - -
中场休息…
“怎么样？”紫水晶期翼地问道。
“导演组那边说什么，本次演习一切从实战出发，如果坎特洛特遭遇袭击，驹绝会长也肯定会使用EEA的神器。至于公平性，他们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EEA负责防守的范围是半个坎特洛特。”我烦躁地回答道。
在即将进入局部交战阶段时，演习被暂停了，按露娜的话来说，存储不太够了，她需要…清下缓存。
我估摸着，八成是其它类似那个过山车的玩意儿占了太多空间…
趁着这么点时间，我找导演部试图讨个说法，但很显然地被驳回了。
从观众席窜过来一匹小马，朝我们快步跑来，“红蛙！紫水晶！”
正是高露洁，她看着我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你们…现在还好吗？”
我惊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受邀出席重大活动呀。”她跺了几下地面，感受到蹄子上传来的坚实触感，朝我咧嘴笑笑，“哇，我真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演习。”
这下还真是全员到齐了。
“情况很不好！”我朝空中显示着战况的大屏幕指了指，“卫队防区里被一堆破事缠住了，我根本抽调不出多少兵力。”
“什么叫破事？”紫水晶不乐意了，“要是这些破事处理不好，就算击退了幻形灵，坎特洛特也毁了！”
我快被这家伙气昏了，这算什么，“大姐！这是军事演习啊，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加进来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因为你连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都应付不了呢？”
“一场小火灾都压不下来，还被导演组判定报销了一个小队？幻形灵隐藏在小马中煽动恐慌，结果你们花了两个小时都没找到，还搞得局势彻底失控？”紫水晶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我，“你这个顾问到底在搞什么？”
“好啦好啦，演习第一天大家都不是很适应。”高露洁夹在中间，还试图打圆场。
“我当初就没想过要卫队应付这些，这就不是他们的职责啊！”我此时的心态就像是苦苦备考，结果考场上发现凭空多出门科目一样崩溃。
“你也别说我，不过是渗透阶段的小股幻形灵，都已经被包围了，剩下的事就是一口吃掉。结果饭喂到嘴边了你还不会吃，活生生让虫子钻出个洞溜了出去！”
“朋友们，要不我们先冷静一下？”
“你连找都没找到呢！”
“都闭嘴！听我说！！！”
一声惊雷平地起，骇得我们的争吵顿时一滞。
高露洁横眉竖眼地瞪着我们，“大家都是朋友，给老娘讲话客气一点！别搞得火气这么大！！！”
我和紫水晶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好的…”
“我的错…”
“咳咳咳…有时候镇长不是会在办公室里一匹马待着骂街嘛，我偷偷学的。”高露洁清了清嗓子，“怪不好意思的。”
“总之你们两个都先别吵了，动脑子想想法子呀。”
“有什么法子呀，是这场演习设定本身就有问题，把幻形灵入侵当成了由单一部门应对，实际上，肯定该是政军警宪特一起上的。”我长叹一口气，总算琢磨出哪里不对劲了，“就好比把消防、警察、军队的考核放到一起，不出岔子才怪！”
“那个，你们…不能合作吗？”高露洁怯生生地问道。
“这是演习耶！”紫水晶反驳道。
“那有规定不能合作吗？”
“好像…”紫水晶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我。
“应该大概可能…没有？”我摩挲着下巴，心中有了想法。
- - - - - -
指挥台传来了导演部的问询，“提醒皇家卫队和应急部，你们的部队越过了各自的演习范围，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简单，我们要向实战靠拢。”我照着他们先前的说法陈述道。
“这应该符合演习规定吧？”紫水晶戏谑地问道。
导演部沉默了一下，然后才传来回复，“当然不违规，不过我要提醒你们，皇家卫队与应急部的考核依然是分开计算的。”
“明白！”\*2
“一、二、三分队全部调往南区，四、五分队留守东区，重新布防！”
导演部传来的信息愈发纷乱，但我已经不在乎城市正遭受怎样的损失，只能相信紫水晶了。我没有功夫管这些，唯一重要的只有幻形灵的主力！
他有两个团，我有一个团，那就要一个营带着他的大部队兜圈子，剩下的两个营找机会包住对面一个营，一口气吃下去。
去头！斩腰！断尾！
幻形灵的主力终于无法忍受下去了，将部队收拢在一起，沿着主路排成浩浩荡荡的队伍，朝城市深处碾去，打算一鼓作气，消灭一路上所有的抵抗者。
幻形灵驱逐了把守建筑的卫兵，冲破了临时搭建的街垒，使用他们惯用的空中俯冲战术来撕开防线。，
前方的卫兵不断后撤，一条街道失守，下一条街道早已枕戈以待，越到后方的防线就有更多的兵力纠集在一起。
直到这个大型十字路口，战线终于僵持住了，两支筋疲力尽的军队在进攻与防守之间相互拉扯着。幻形灵从地面冲击、从天上俯冲，却始终未能站稳脚跟。
快反小组如鬼魅般出现在幻形灵未曾设想之处，绞索悄然收紧。
在意识到腹背受敌的威胁后，翻滚的虫潮逐渐冷却、迟疑、退缩了，但在它来得及从犬牙交错的战线抽身而出前，正面一直在固守的卫兵也从防线后杀出，像牛皮糖一样黏了上去，力图阻止幻形灵安然撤离。
“紫水晶！你还有多少能抽调的部队？！”
“你要多少？”
“我要全部！全部压过去！”
紫水晶瞪了我一眼，“要是搞砸的话我跟你没完！”
“一局！三局！跟着卫兵们冲，对，我说的！”
是时候了，在战争之神的赌局上投出所有筹码吧，压上所有预备队反冲击！凿穿他们的阵型！
狭窄的街道化作了斗兽场，周遭尽是怒吼的战友和敌军，你无处可逃！你要么挺身而出，要么被裹挟着撞向来袭的浪潮。观众席上某些小马已经脸色发白，仿佛回到了幻形灵入侵的那天，担忧着惨剧会重新上演。
幻形灵收紧了阵型，紧紧地龟缩在十字路口中心的平地上，等待着局势逆转。
此时，指挥已经没有意义了，骰子已经掷出，一切只取决于战士们的智慧与勇气。
或许是明知梦境中不会有性命之虞、或许是心中誓要一雪前耻的决心、或许他们什么也没来得及想，小马们以惊人的血勇，比虫子更像虫子地冲击着幻形灵。
幻形灵阵型的一角垮塌了，这带来了致命的连锁反应。
…
“经过判定，应急部和皇家卫队协同作战，全歼了近两倍于己的入侵者！”
漂亮！看着最后一支幻形灵的标记从地图上被抹去，我身体内奔腾涌动的鲜血也冲上了顶峰。
可惜…这只是一场演习…
我甚至有些期待幻形灵真的对坎特洛特发动一次小规模入侵，只要维持住交换比，几次成功的围歼战就能逆转敌我力量对比，将局面彻底转入战略进攻。
当我还在沉浸在这番想象时，皇家卫队的“阵亡者”们嘻嘻哈哈地从复活点重新走进了队伍里，不时还和战友攀比谁出局得最蠢、谁牺牲得最壮烈。
我下意识瞥向光幕上的损失栏，几近沸腾的血液突然冷却了。
幸好…这只是一场演习…
- - - - - -
坎特洛特官署大楼，紫水晶白嫖范西潘得来的小办公室内。
紫水晶努力忍住心中的狂喜，不尖叫出来，“我真不敢相信，这样匆忙的准备，我们居然演习合格了！”
我对此倒是不以为意，本来就是放水的演习罢了，“但凡设定里幻形灵数量翻一倍，或者不把兵力分散到四个城区的话，哪里可能有这么好看的结果。”
紫水晶愣了一下，“那你认为如果像上次一样规模的幻形灵再入侵，单靠这三个部门能抵抗多久？”
“以现在的水平…起码能守这个数。”我老神在在地伸出两根手指。
“两个月？”紫水晶眼睛亮了起来。
“想多了，两天！”我微微摇了摇头，“你指望这么点功夫就能扭转敌我对比吗…”
“这么大的城市，就能守上两天…”紫水晶闷闷不乐地说道。
“呵…算好的了。”我瘫在椅子上，随口道。反正，有进步总比没进步强。看看天津卫，十几万大军连两天功夫都守不住呢。
至少没让EEA一家独大，他们虽然在演习中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并未和竞争者们彻底拉开差距。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站起身来打算告退，“先撤了，卫队那边还有点事要收尾。”
- - - - - -
这座年久失修的地牢恐怕是第一次迎来这么多的来客。发觉有外来者后，监狱中简直是群魔乱舞，关押特殊囚犯们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左边，一匹“幼驹”恐惧地伏在地上，用奶声奶气的声线叫道：“妈妈！妈妈！呜呜呜，我好害怕啊！”
右边，我们敬爱的“塞拉斯提亚”抓着铁栏杆，歇斯底里地叱骂道：“我命令你们放我出去，你们怎么敢关押你们的公主！”
雄雌老少、权贵平民，不知道的还以为此处是个小马集中营呢。
这些实际上是之前抓获的幻形灵俘虏，自上一次坎特洛特之战后，便一直关押在此。
“长官…他们平常一直这样子。”看守的卫兵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解释道。
“没事。”我盯着那个“塞拉斯提亚”好一会儿，外表整挺像，唯一的问题是，气质完全对不上。啧啧…就算要愤怒也不能演成泼妇骂街呀。
“安静。”我挥了挥手，卫兵们小跑着站在了每一间牢房门口，一跺蹄子纷纷立正站好。
死寂，冷酷的、前路未知的死寂…
囚犯们的嘈杂声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向我。
“作为入侵者，你们只有两个选择，合作，或者在牢里面待到烂为止。”我冷漠地注视着这些幻形灵。
“呸！女王会彻底碾碎你们！女王万岁！”一只幻形灵怒吼着，激起了他的同伴纷纷加入。
“女王万岁！”
“女王万岁！”
叫嚣持续了好一会儿，声浪简直要把监狱掀个底朝天，直到这些俘虏渐渐发现，好像没谁搭理自己。
“叫够了？”我继续说道。
“我说过了，仅仅是合作而已，我们不会要求你们上战场和同胞战斗，只是要和你们了解一下幻形灵的情况。”
得，这下搞得我自己更像反派了…
“顺带一提，待到烂是字面意思。我们会把顽固分子转移到特制的密封房间，往里面灌水直到只剩下半个脑袋的高度。”
“几天之内，食物残渣和排泄物就会把整间囚房变成臭不可闻的污水池，希望你们幻形灵的甲壳不会腐烂得太快。”
“三天时间，给你们思考，是和我们聊聊天，还是…呵…”我示意卫兵们离开，头也不回地说道，“好好想想吧。”
强翼清楚卫队根本就没有所谓密封囚牢可用，但依然对我的话困惑不已，“你吓唬这十几只幻形灵有什么用，就为了问几句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知道幻形灵有一个女王，有一座虫巢，然后呢？”我反问道。
“幻形灵的虫巢在何处，有多少居民，军事体制是怎样，他们的经济允许动员出多大规模的军队，民众有多大的战争热情…这些，我们一无所知。”
“除此之外，这是一个尝试。”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一个朋友给我的启发，除了兵戎相见外，我们到底有没有可能和幻形灵和谐相处呢？”
强翼眼中满是惊异，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好像是初次见到我一样，“你居然会提出和谐共处的想法？”
“我又不是什么战狂，能好端端地谁想打仗？”我摇摇头。
“幻形灵需要掠夺爱意，这让他们天然和其他智慧生命对立了起来。但这就表示他们一定需要发动战争吗？”
强翼沉吟一会儿，“你让我越来越糊涂了，不是这样吗？”
“在我的世界，有这么一个类似的困境。”我砸吧下嘴，缓缓道，“一片大陆，北边降雨少，人民逐水草牧牛羊；南边降雨多，人民建城池耕田地。草原王朝渴望茶叶、布匹、铁器，还有中原王朝富庶的土地，中原王朝对草原的骏马也有需求。在草原青黄不接的时节，战争是难免的事。”
“但和平依然是可能的，除了其中一方彻底被打垮吞下外，还有一种和平，通过贸易双方同样能维持一种大差不差的稳定局面。”
“那不是一回事啊，爱意怎么可以被贸易！你也知道，被夺取爱意后会有多么萎靡不振的。”
“谁说不行，如果一只幻形灵用他劳动两天的收入换你一整天的萎靡不振呢？”
“不够？三天、四天、一周，总会有小马自愿换的。”
“...”
“这种说法太危险了！你以后最好不要公开讲。”强翼冷冷地说道。
“随口一说嘛。”我轻笑道，“别这么紧张。”
沉默半响后，强翼犹豫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又要怎么确保幻形灵愿意？”
“你知道草原王朝为什么愿意放弃无本万利的掠夺吗？”我一攥拳头，狠狠砸下，“只要他们还坚持掠夺就打，打到幻形灵的战争机器难以为继、打到邪茧女王的统治彻底崩溃、打到他们愿意用贸易代替掠夺为止。”
又或者…某种决定性的变革出现，让其中一方获得绝对优势，彻底终结这场对抗。是的，其中一方，到目前为止，天晓得谁才是中原，谁才是草原。
“那这些幻形灵俘虏就是第一步尝试了。”强翼转头朝地牢的方向望去，迟疑地问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喂喂喂，我要啥都知道还用在这儿？”我耸耸肩， “反正白脸我已经唱了，威逼啥的都是坏人类干的。你们大可以把锅甩我身上，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怀柔一些，能让他们自己认识到…呃…按你们的说法，谐律和友谊，那样就最好。”
军国主义洗脑的日本兵能改造，幻形灵…起码试试嘛，有枣没枣打两杆，虽然虫子和人类怕是差了一个门。哎…话说幻形灵有没有脊椎呀？
“这可有得弄了…”强翼嘀咕道，这些随军出征的幻形灵基本都是邪茧女王的死硬支持者，要想改变他们谈何容易。
“靠你们喽，演习结束，我也快该回去了，后面的…”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靠你们自己了。”
- - - - - -
回小马谷的前一天。
我抬头瞧瞧大门，又瞧瞧身旁的独角兽，叹了口气终于开口，“高露洁…”
“咋了？”她一歪脑袋。
“为啥…你要把自己的可爱标志弄成那么大个招牌挂在门上面呀？”
一个奇大无比的沙漏标志就这么挂在了她家的大门口上，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感觉。
“坎特洛特这边就是这样的。”紫水晶对此驾轻就熟，“很多小马都喜欢把可爱标志挂在门上。”
我想委婉一点，但高露洁家里是真不怎么干净，一副长期没打扫的样子，某些角落里甚至结起了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
“好多…灰呀。”我拿手指蹭了下地板，指头上当即积累了厚厚一层灰。
“几个月才回来一次。”高露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突然僵住了，“诶…我是不是该打扫一下再喊你们过来？”
“你说呢？！”我和紫水晶齐声吼道。
“那怎么办呀？”
“扫吧…”
“真难以想象，你第一次请我们到你家，结果是弄大扫除…”
“少说话，多干活。”
“那让两只手的家伙多拿个扫把。”
“偷懒是吧，明明是独角兽却不都拿上？”
“咳咳，不许吵架哟~”
“...”
“...”
“哈哈哈哈哈！”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