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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爱江山也爱美人

第一仁君的炼成

真宗赵恒即位理政之初,宰相李沆每天都要将天下水旱盗贼之事上奏。参知政事王旦他的同年,给李沆提意见说:“这些琐碎小事由一般朝臣处理即可,不需要劳烦皇帝。”

李沆说:“皇上还年轻,应该让他知道民间疾苦。不然,皇帝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就算不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也可能会因为年轻气盛而大兴土木,求神祭祀,追求虚荣,导致国力衰退,民生凋敝。”他是赵恒太子时的老师,自然要求严苛点。

王旦反驳说:“太子与皇帝有着本质的不同,作为天下之主,责任是确保国家的繁荣和人民的福祉。如果仅为一些小事操心,势必会影响大局。我们既要让皇帝了解民间疾苦,更要为皇帝举荐文武辅臣和贤良的官员,共同辅佐皇帝,去替皇帝分忧,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

王旦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大宋西境,李继迁割据西北,频频侵扰边境,朝臣有时议政到深夜。而北边,契丹辽国也蠢蠢欲动,悄悄在作南进试探。

李沆说:“国家有强敌外患,倒是恰好可以作为官家警戒。我担心的是将来天下太平了,歌舞升平,国家未必就能无忧无患。”

王旦慨叹道:“我辈何时才能坐享太平,有闲时享乐宴饮啊?我们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王旦还真一语成谶。景德元年(1004年),李沆就去世了。王旦虽活得好好的,但国家的祸患却接连降临了。

是年秋,契丹辽国萧太后及圣宗耶律隆绪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一路上过关斩将、势如破竹,宋军的德清军、通利军皆败,辽兵前锋直指澶州(今河南濮阳)。宋军的威虏、顺安两军还在顽强抵抗。

守将的告急军报雪片般飞向朝廷,朝野震惊,人心惶惶。边关事态严重,真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急忙召集群臣紧急商讨对策。参知政事王若钦上本,劝真宗巡幸金陵(南京),避开锋芒,暂且安身;同知枢密院士陈尧叟提出,皇帝当去益州(成都)避难,蜀中山水阻隔,敌人一时难以进抵。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消极逃跑的意见占了上风,说得真宗心里发毛,想拔腿就走。

当晚,真宗下朝垂头丧气回到后宫,问刘美人是战还是逃,刘娥严肃回答:“军国大事臣妾岂可妄议。官家若是闲语,妾私下认为,爱江山则逃,爱美人便战。”

真宗闻言愣了愣,不解地问:“娘子(爱卿)此话是不是说反了?”

刘美人笑道:“未敢说反。契丹人来犯,多为财物人畜,官家若逃,辽兵抢掠京城的财宝美人牲畜后,就会回去,不会长久占据京师,您的江山还在;若战,契丹人就无法入京抢掠,但会长久占据边城与大宋对抗,宋可能会失去部分土地。”

真宗沉吟片刻,胆气十足道:“要江山也要美人!”

次日,真宗与众臣继续商讨御敌之策。堂上,寇准坚决主张宣战,他仔细分析敌我情势,认为现在虽然处于劣势,但并不是没有还击的余地,并强调“陛下如果亲征,士气必将大振,定可一击退敌”。但是,朝中依然是主和派占多数,讨论很久也未能形成统一的意见。

挨了一段时间,真宗接到莫州都部署石普奏折,报称契丹主耶律隆绪派使臣前来议和,还带来了原殿前都虞候王继忠(已被契丹虏获)的一份密表。密表中说,去年他孤军奋战辽军,没有等到援兵,最终寡不敌众被虏。心想,即使我以身殉国也于事无补,不如苟且偷生,等待转机。而今劝契丹主和萧太后打算与宋廷议和修好,我正可尽力周旋,促成和谈,以报皇恩。

真宗看了密奏,即召次相毕士安入内奏对。主和派毕士安当然建议真宗同契丹人议和。真宗也倾向于议和,但又担心此次契丹来势凶猛,强悍无比,他们将会借机提出苛刻条件。于是下诏给边将石普,让他转告王继忠,去试探一下萧太后口气。王继忠又请石普转奏太宗皇帝,请宋廷先派使臣入辽。

真宗即派遣门祗侯使曹利用为使臣,前往辽军中议和。临行前,真宗向曹利用面授机宜:“契丹人此次南侵,不是求关南之地,就是索取钱财,而关南之地早就归了中国,倘若辽国提出土地要求,决不能答应,若只提出钱财的要求,则可酌量应允,汉朝时,有用玉帛赐与单于的例子,我们可照先例而行。”

曹利用信誓旦旦地说:“臣‘傥得奉君命,虽死无所避’,此去务求不辱君命,契丹人如妄有所求,臣决不生还。”

真宗很感动地说:“卿如此竭诚精忠报国,朕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曹利用奉命出使大辽,入辽军大营见契丹主耶律隆绪和萧太后,正如真宗所料,他们首先向宋朝索求关南数个城镇。

曹利用牢记皇帝划定的底线,关南地区早就纳入大宋版图,不能拱手让给辽国。

萧太后直言不讳地说:“关南之地是晋和后周时从辽国手中强夺去的,既然要和谈,归还土地也当列入谈判条款之中。”

曹利用不卑不亢地说:“晋、周往事,与宋朝没什么关系。如果贵国诚心议和,那就不要再谈索地之事,哪怕只索求一些钱财,我也不能随意答允,还须大宋皇帝陛下同意!”

萧太后还没等曹利用说完,就柳眉倒竖,毫不客气指着曹利用的鼻子说:“一不割地,二不赔款,谈何议和?你如此态度,难道就不怕死吗?”

曹利用好不胆怯,慷慨言辞道:“人皆有一死,只要是为国为民而死,也死得其所,又有什么可怕的?我大宋皇帝为民着想,不忍劳力,才许贵国议和,如果仍要索地索金,这样的议和,确无可谈!”说完便拱手告辞。

这时,降将王继忠随后走出来,劝住曹利用,把他拉到另一个营帐去,耐心劝说。但曹利用仍坚决不应。

萧太后见和谈失败,便下令继续发动攻势。这次她出动了直属禁卫军——皮室军打先锋。这支队伍武器装备精良,个个训练有素,又以轻骑兵为锋刃,行动如疾风,宋军对这支队伍十分忌惮。辽军先锋冲破宋军防线后,其主力随后压上。很快攻占了贝州(邢台)、魏州(邯郸),一路南下,将围攻澶洲(今濮阳)。澶洲距离汴京城仅几日路程,一旦辽军越过黄河,京师便危在旦夕。

朝廷一个晚上接到五封紧急军报,宰相寇准却不拆封细看,依旧饮酒谈笑,和平常一样。真宗恼怒不已,急令寇准火速入宫。

寇准刚进宫,真宗便单刀直入,厉声问道:“契丹兵眼看打到澶州了,朕心焦如焚,而你竟还有闲心在家中饮酒博戏,难不成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寇准不急不缓地说:“陛下是想速速了结此事呢,还是想慢慢谋划一番?”

真宗担心寇准给他下套,想了想才说:“朕当然想尽快解决问题。”

寇准赶紧接过话头说:“既然陛下想快,那就有快的办法。下定了决心,用不了五天就可解决此事!”见真宗一脸愕然,寇准接着说道:“只要陛下领大军亲征澶州,一切即可迎刃而解。从汴京澶州,差不多五天行程。”

真宗一听又是要他亲征,脸色便阴沉下来,正想说退朝,寇准上前一步,拉住真宗的衣袖,提高声音说道:“陛下回宫了,臣一时半会难以见到,国家大事就没指望了。请陛下先予圣裁,不要急着回宫。”

真宗很是无奈,问寇准:“朕若亲征,你觉得应该派谁去镇守天雄军(驻守定州的禁军)为好?”

寇准一直担心主和派王钦若影响真宗的决策,正想着如何将他从皇帝身边支开,于是毫不迟疑说:“知政王钦若大人可任!”

王钦若主张真宗皇帝南巡,正合真宗心意。没想到寇准偏要把他也拉下水,他秀才出身,从未上过战场,敢去边境抵抗辽军吗?真宗傻眼了,颇感为难,但对寇准的举荐又不能坐视不理。“王卿为参知政事,位列两府,他愿意去吗?”真宗幽幽道。

寇准十分笃定地说:“陛下即刻召王钦若觐见,当面口谕,事久恐有变故!”

真宗即传王钦若进殿。王钦若听说要派他去天雄军主持军务,大吃一惊。他狠狠瞪了寇准一眼,转而看着真宗皇帝,口不对心地说:“官家亲征,做臣子的随驾是莫大荣耀!臣身居参政要职,当为国秉政,更能体会圣意!”他的内心已对寇准生出几分怨恨。

闰九月下旬,真宗下诏,参知政事王钦若判天雄军兼都部署。其时,辽军前锋已绕开定州南下,并未与天雄军交战。

又一个多月后,即十一月十九日,真宗命李继隆为“驾前东面排阵使”、石保吉为“驾前西面排阵使”,先行统军赴澶州。雍王赵元份(太祖的第四个儿子)留守京城,处理朝政大事。二十一日,真宗终于从汴京城启程北征。

时值隆冬季节,天气寒冷,朔风凛冽,近侍见天气寒冷,便向真宗献上貂皮帽、毳裘。真宗打量四周将士,见他们在寒风中行军打仗,忍受着凛冽的寒风,自己身为皇帝,独自享受会让他们不满。于是他拒绝了近侍送来的貂皮帽、毳裘。看来,真宗颇懂鼓励将士士气之法。

果然,将士们听说真宗皇帝拒戴貂皮帽,拒穿毳裘,极为感动,高声呼喊:“圣上与我们同甘共苦,此次北伐,一定要拼死报国!”

宋军士气高昂,前军很快进抵澶州。辽军统军顺国王萧挞凛自恃骁勇,领兵直逼宋军营前列阵,萧挞凛带数骑出阵观察地形。

宋军前军主帅李继隆得知契丹兵过来了,一面派人奏报皇上,一面带领众将士赶到营前观阵。

宋将张环守在床子弩(远程强弩)旁,见敌方一个黄袍大将站在阵前指手画脚,料定是一条大鱼,不待听令,便手指敌将,让控制床子弩的士兵扳动弩机,顷刻之间,百箭齐发,一齐射向辽军阵营前的几人,有“战神”之誉的萧挞凛正在那里布阵,猝不及防,身中数箭,当场毙命于马下。他身边数人,一个也没有活着逃回去。

辽军前阵的将士见主将毙命当场,慌忙出兵抢回尸首,退兵十多里扎营。三天之后,真宗率主力抵达韦城(今河南滑县),因前方战况不明,便扎营等待消息。

此地离澶州不过几十里,但过了一天依然未见前军李继隆、石保吉派人接应,真宗开始犹豫,是否按原计划继续北上。不巧,寇准走出营帐遇见忠武军节度使高琼,施以激将之法,让高琼率驭辇武士护卫督促真宗渡河(疑为黄河支流金堤河)北上。过河后,寇准连劝带哄,要真宗加速进军,与前军会合,真宗才壮起胆子下令主力疾进。但是,辽军主力还是抢先兵临澶州城下。

但由于辽军主将战死,士气低落,又听说真宗亲征,辽国萧太后及圣宗耶律隆绪都心里担忧起来。萧太后派出两员大将,挑选五千精骑出战。

寇准料知辽军是来试阵的,奏请真宗也派精兵出战,势必给辽军一次痛击,真正打出点气势来。于是,真宗给李继隆增兵数千,出城迎敌。真宗登上北城城头,鼓舞士气。李继隆本就勇冠三军,部下也很勇敢,见皇上亲临城楼督战,更是信心倍增,气势如虹。甫一交战,辽军便被杀得七零八落,非死即伤,最后活着逃回去的只有百余骑。

之后,真宗把大军指挥权交给了寇准,是攻是守,全由他代为处置。寇准受命之后,对军事作了周密布署,做好了两手准备。

宋、辽双方在澶州相持了十余日,无论是后勤还是士气,形势对宋军非常有利。而萧太后担心腹背受敌,被定州天雄军截断归路,无奈之下,便命韩杞为使者,与宋使曹利用同到澶州城与议和。

真宗接到大辽国书之后,立即召见寇准等人,商量与契丹和议之事。因形势对大宋有利,寇准虽同意和谈,但就谈判条件上不仅不赔款,还试图乘机收复燕云十六州土地,并要求契丹称臣。

真宗明白,称臣称主不过虚名而已,对契丹人来说无所谓,这不是重点。土地是实在的,割地就对不起祖宗,即使要不回十六州,至少也得确保关南之地不失。但不赔款,契丹人肯定不会答应。如果长期与辽军对峙下去或是开战长时打下去,财力物力的花费定然不少,边境上的人民苦不堪言;如果以少于战争成本的赔款能达成和议,对双方都是有利的。基于这样的认识,真宗认为,赔款控制在一百万以内,就可以答应契丹签约。

真宗皇帝铁了心要议和,并定下大的框架,群臣再多争议也是无益。于是,真宗派遣阁门祇使、崇仪副使曹利用再次前往辽军大营,与萧太后母子进行和谈。寇准在曹利用临行前警告他说:“即使皇上已经答应以一百万为限,但是你要敢超过三十万,回来我就杀了你!”

曹利用到了辽军营地,受到了与辽主、宰相同坐的上宾礼遇。随后,曹利用向萧太后转达了真宗皇帝的和谈意向。契丹人又提起了关南之地,萧太后说:“关南那些地方,是当初晋感谢我国,作为谢礼送给我国的,柴荣以武力夺取过去,你们有义务把那片地区还给我国。”

真宗不答应割地,曹利用只得据理力争,强调说:“关南之地是大宋的领疆,既成事实,不在本次谈判范围。至于让大宋每年拿出些金钱来佐助军用,此事倒是可以商议。”

契丹使者威胁说,不给关南之地就继续打下去。曹利用也不甘示弱,反驳说:“你们如果狮子大开口,要地要赔款,别说地盘捞不到,赔款也没有。这仗继续打下去,大宋军队的厉害你们也是领教了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萧太后见宋使者态度强硬,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于是答应此次只要赔款,不过,赔款数额理应增加。

谈判桌上,双方唇枪舌剑,激烈交锋。曹利用怕掉脑袋,死守三十万这条底线。经过几番讨价还价,最后达成协议:辽与宋兄弟(国邦)相称,分庭抗礼。宋每年给契丹岁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合计三十万)。双方写下了誓书,“共遵诚信,虔奉欢盟”,史称“澶渊之盟”。

辽军大张旗鼓到宋朝边境走了一趟,得到了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心满意足地撤兵了。真宗自以为守住了大宋的国土,解除了边境军民之苦,怎么说也是大功一件,回军后,大发诗兴,作了一首《契丹出境》诗:

我为忧民切,戎车暂省方。

旌旗明夏日,利器莹秋霜。

锐旅怀忠节,群凶窜北荒。

坚冰消巨浪,轻吹集嘉祥。

继好安边境,和同乐小康。

上天垂助顺,回旆跃龙骧。

这首诗后来刻在“回銮碑”上,以彰显真宗皇帝北伐之功。对澶渊战役的功过得失,后世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但最中肯的莫过于富弼在《河北守御十二策》中所言:澶渊之盟虽未为失策,但“所可痛者,当国大臣,论和之后,武备皆废,谓敌不敢背约,谓边不必预防,谓世常安,谓兵永息”。也就是说,澶渊之盟,让宋朝得到和平,却失去了血性;荒废了军备,军队从此丧失了斗志,外交上也失去了大国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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