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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杨家将打没了,潘美背锅

第一仁君的炼成

太宗赵光义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儿女们身上,自从第一次北征契丹人占据的燕云十六州失败后,他就落下一块心病,总想着怎样扳回一局,一雪前耻。最好是先夺回幽云十六州,再灭亡辽国,成就大一统伟业。

太平兴国七年(982年)九,契丹主耶律贤驾崩,其长子耶律隆绪即位,萧太后摄政。这本是个机会,但赵光义认为准备不够,没敢贸然而动。

又等了三年,即雍熙三年(986年),赵光义终于忍不住了,决定重启收复燕云的军事行动。七年的精心准备,让他有了足够的勇气和信心。他还遣使去渤海和高丽,约两地头领共同夹击辽国。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渤海和高丽早被契丹打服,让他们千里迢迢赶来与宋军联合,实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仅如此,当赵光义在宋军中征询将领们的意见时,曹彬、崔彦进、米信、田重进等竟没有一人赞同。他信誓旦旦地说:“打败了契丹必加倍重赏。”这重赏不只是加官,还有白花花的银子拿。可是,将领们看来皇帝简直是疯了,他们清楚,要想从契丹手中抢回燕云之地胜算太小,更别说彻底打败辽国了。

赵光义利诱将士不成,又去找文官商议,结果,赵普说:“陛下以祸为乐,求功心切,以为万全之策,臣认为万万不可。”一瓢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吕蒙正、王沔等也在一旁泼冷水。不过,赵光义却对此置若罔闻,他和心腹绕开朝廷,将宰相群体集体屏蔽,仅与枢密院几人谋划北伐之大事,同时召集宋军主要将领,亲自布置各自的任务。

在赵光义的谋划部署中,宋军将以东、西、中三路大军分别北上,总兵力二十万。曹彬以幽州道行营马步水陆都部署的官职担任主力东路军的指挥,副将为幽州道行营马步军水陆副都部署崔彦进,共领十万人马,主攻雄州、涿州,西北道都部署米信负责左翼掩护;田重进为定州路都部署,率中路攻取飞狐口、灵丘、蔚州。同时,以忠武军节度使潘美、应路行营都部署杨业为正副统师,王侁为监军,领云、英、朔诸州宋军出雁门关,攻取朔州至云州一带,从山后(恒山北)迂回东进。

这一部署,战线太长,不利于三路人马的配合行动。通常,主力军队是战场的主导,任何战役的谋划将围绕主力军队展开。但赵光义却反其道而行,让东路军主力去吸引并牵制辽军,让另两路宋军趁机快速夺取云、蔚地区。得手后,再与东路主力合攻幽州。他之所以不先打首要目标幽州,是吸取了前一次的失败教训。在诸将出发前,赵光义告诫诸将领说:务必要“持重缓行,毋贪小利以要敌。”但却忽略了更关键的问题:劳师远征最大难处是后勤补给和主力的机动性,恰恰这是宋军的短板。

辽国那边,面对来势汹汹的宋军,萧太后、韩德让等人丝毫不惧,下令让南京留守耶律休哥率军迎曹彬,以耶律轸为都统,率兵迎击潘美、杨业的宋军。萧太后亲率自己的儿子辽圣宗出征,进驻驼罗口。

这一仗,宋军的开局打得还不错。东路主将曹彬一生谨慎,老练持重,对敌勇猛、对友仁慈。为了牵制住耶律休哥,他与崔彦进经固安再折至琢州,并将涿州拿下。米信率领从东路军分出一支人马,于新城大败辽军。

田重进的中路军出飞狐口后,迎面遭遇辽军,当即展开正面对决。部将袁继忠对田重进说:“我军多为步兵,在平地正面与辽军的骑兵对抗必然会吃亏。不如把敌军引入山地再战。”田重进采纳他的建议,下令在正面布置拒马桩,保护拿着刀盾或者长柄刀的重装步兵,以弓弩手作掩护。另将有限的骑兵部署在两翼,伺机而动,安排荆嗣率领一部人马为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辽军统帅大鹏翼率领2万辽军赶到,此人是员猛将,立刻用重装骑兵发动冲锋。可崎岖的地形,已经严重削弱了骑兵的冲击速度。再加上宋军阵前排的拒马阻挡,使辽国人无法冲破宋军的步兵大阵。两翼的辽军骑兵,也试图驰援自己的主将,却被宋军骑兵拖住了手脚。

由于双方投入了弓骑兵,战斗却不能在大范围展开,于是,战斗逐渐转变为双方都在马上,远远对射。一直战到中午,不知浪费了多少箭矢,双方都没有多大伤亡。但宋军的箭矢没辽军的多,对射下去很不利。于是,荆嗣让他的一队人马往山上退走。大鹏翼也是蛮人,紧跟在后边撵。在崎岖的山路上,两边的骑兵分成小队撞在一起,场面变得十分混乱,双方近身相搏,荆嗣一人就挑了百余辽兵。激战到天色渐暗,辽军人困马乏,不得不吹响了退兵的号角。

但是,大鹏翼并没退多远,当夜率军包围宋军占据的一个营寨。田重进想派荆嗣前去增援,可荆嗣很干脆地说:“敌军有两万多呢,想解围,太难!”

那怎么办呢?田重进很失望。第二天,大鹏翼又率一大队人马追击而来。荆嗣故伎重演,将大鹏翼的精锐轻骑引上山。到了山上,荆嗣再次暴走成功,沿山崖猛扑辽军,靠近后以短兵相接!辽军逐渐不支,纷纷撤退,然而旁边就是山涧,一些走投无路的辽军被迫坠崖。

辽军被拦腰斩断,大鹏翼傻眼了,只能率残部后撤。

荆嗣微微一笑,立刻率领他的精锐小队出击,愣是追了五十多里,大鹏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马被宋军一点点挤到山崖下,而他自己也没能逃脱,终被生擒。

田重进整顿中路兵马,转而围困蔚州。

潘美的西路是京师禁军和杨业的地方部队组成,是宋军真正的杀手锏。赵光义和他的高参事前有一个基本估算,只要西路拿下代北诸郡,绕道至辽军的北面东进,就可使辽军陷入腹背夹击的境地,幽州也将指日可待。

西路军出雁门关后,迅速出击,在西陉痛击辽军,为争取时间,仅短短一个月就攻占了马邑、朔州、寰州等地,横扫晋北山区,直指应州、云州。

辽国萧太后得知前线战败,十分恼怒,但并不慌乱。她将心腹耶律斜轸和正远征高丽的大将耶律休哥紧急调回,连夜商讨出反击宋军的作战计划。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被称为“辽国双雄”,手下拥有精锐的骑兵,机动性令宋军望尘莫及。耶律休哥负责反击东路宋军,因东路是宋军主力,他除了派上自己的远征军外,还召集了境内的奚人部族和南北两院的地方军,摆开了与宋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耶律斜轸负责抵御宋军西路东进,同样调用了云、蔚地区的汉儿部队。

太宗赵光义在接到三路大军频频传来的捷报后,心中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作为一个从战场上走过来的皇帝,对战场局势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他感到两个很严重的问题亟待解决:三路大军深入敌后,粮草必将无以为继;相互间无法及时联络,各自为战,有被辽军轻骑分割各个击破的危险。

果然,战场局势演变正如他所料,耶律休哥下令以幽州为集结地,让各路人马在此地汇集,地方部队采取坚壁清野的战术,化整为零,四处袭击宋军东路营寨,截断粮道,远征军主力以轻骑为先锋,在运动中寻机与宋军东路决战。

此时宋军东路主力和主将曹彬还驻扎在涿州,不及十日,粮草之路被辽军阻断,士气渐衰。曹彬下令从涿州撤出来,避敌锋芒。正在撤退时,传来西路军连连获胜的消息,将领们眼见得西、中路都立下战功,“深耻己军无功”,纷纷要求曹彬返回涿州死守,等待粮草抵达后进攻幽州,立下首功。曹彬接受将领们的意见,去而复返。但副将崔彦进不听号令,坚持从别道回军,中途被辽军击溃。

曹彬重返涿州后,发现辽军已经作好了****,耶律休哥的主力已经向涿州蜂拥而来,以一己之力,根本没有办法击败辽军。只得据城与辽军对峙。又坚持了一个多月,既没有等到中、西路宋军的消息,也没见粮草送来。

曹彬心肠特别软,见将士们叫苦不迭,“乃退师雄州以援供馈”,并令将涿州城中的老弱百姓全部随军撤回雄州。太宗赵光义闻报,尽管有些气急败坏,却也只能徒呼无奈:“哪有敌人在前,反退兵补充粮草之理,真是太失策了。”并急忙派使者阻止他退走,命他马上引军沿着白沟河与米信会师,“按兵蓄锐以张西师之势”。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曹彬先遣人率涿州百姓退走,他自己率大军殿后。人多路窄,一路缺粮少水,而耶律休哥的骑兵又穷追不舍,边追边杀,殿后的宋军疲惫不堪,根本挡不住辽军的追击。在歧沟关,辽军围上来,双方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宋军死伤惨重,战至黑夜来临,才有了喘息之机。曹彬整顿兵马,星夜抢渡拒马河,在易山南岸扎营。宋将李继宣多处受伤,依然死战,辽军退至杨疃扎营。李继宣又搞了一次偷袭,耶律休哥的人马才焚毁庐舍后退走。

米信在新城,也被辽军的地方部队包围住。他和部下则凭借着娴熟的骑射技巧和高质量护甲,与辽军对射了一阵,见敌有包饺子的企图,米信立刻下令突围,曹彬派来了五千人马救援。经过一番惨烈的激战,大部人马得以突围出来。

中路蔚州方向,因曹彬的东路军撤退,则无人可牵制耶律休哥,田重进也陷入危急之中。往西,有辽将耶律斜轸,东有耶律休哥,左右为难。只得硬着头皮迎战辽军于蔚州城东。战斗很惨烈,田重进手下的五个军校,就有四个战死。还是荆嗣发挥他的“特战队”善于丛林战的优势,从山岭中杀出一条路来,绕道至岐沟关,斩杀守敌千余人,最终突围而归。

从东、中二路宋军的战局来分析,在战力未衰之时撤退以减少损失,并无过错,但此举成为了宋军全面溃败的诱因。曹彬的东路军撤退,则无人可牵制耶律休哥,而田重进突围后,潘美的西路人马便将遭到辽军东西夹击,陷入危局。太宗赵光义命令潘美、杨业等原路撤军,同时护送寰、朔、应、云等四州百姓随军内迁。

此时,宋军西路在四州都留有守军,兵力十分分散。潘美、杨业、王侁都是战场老将,对眼下的战局有着相同的判断,但各人接下来的表现却很不相同。

当护送边民的部队抵达狼牙村时,传来辽军攻陷了寰州的消息。辽军多达十万人,是萧太后和大臣耶律汉宁的亲领的内卫皮室军和五押惕隐精锐部队,宋军根本无力抵御。寰州失守,北边的应州、云州也必将扛不住耶律斜轸的反攻。

杨业对主将和监军说:“辽兵越来越多,士气旺盛,我军不可与之正面对抗。朝廷只命令我们护送这几个州的百姓入关内,我们只需要带领一支人马从大石路出发,并先派人把我们的行动计划告诉云州、朔州的守将,等到大军离开代州的那天,就命令云州的部队先出发。我军撤抵应州,契丹必会派兵来阻挡,我们可且战且退,让朔州百姓出城,直接躲进石碣谷。同时,安排精兵强弩千余人,在谷口两边设伏,并以骑兵从中路正面出击。如此,至少可安全撤出三个州的兵民。”

王侁为人“性刚愎”,邀功心切,主张直接派兵增援应、云,并命令副帅杨业的部队立马进军。他对杨业说:“你带领好几万精兵却如此畏惧怯懦。只需直奔雁门北川,大张旗鼓的前进。”

杨业很肯定地说:“敌强我弱,这样硬拼必然会失败。”

王侁想了想,语带嘲讽地说道:“君侯一直号称‘无敌’,现在看到敌人却犹豫不前,难道是有异心吗?”

潘美沉默不表态,一方面,他也不太瞧得起杨业,因为杨业是北汉降将,统领的是地方部队,打得赢打不赢让他们上头阵,没什么不妥;一方面,他又抱着侥幸心理,万一打赢了呢,也少不了主将的功劳。

杨业见主将与王侁有一样的心思,非常难过。想到自己一个降将,能受到太宗皇帝恩遇,实属万幸,现在大敌当前,也该是报恩的时候了。他流着泪对潘美等人说:“此去必是凶多吉少。我杨业本是太原北汉降将,按理当被处死。皇上不仅没杀我,反而让我掌兵挂帅,授以如此大的兵权,我自当寻机杀敌立功,以报效皇恩。但眼下不是良机,并不是我怕死。现在大家责怪我躲避敌人,那就让率先出战,与敌人拼个死活。”

杨业说着,转过身来,指着陈家谷口说:“我还有一点建议必须讲出来,我出发后,其他各路军马可在这里布置一个口袋阵,等我转战至此,就用步兵夹击敌人救援你们,否则,我军都会被追赶过来的敌军所杀。”

潘美、王侁同意了杨业的建议,随后在陈家谷口布置伏兵。这天,潘、王二人从寅时等到巳时,都未见杨业转回,王侁派人登上托逻台眺望,也没见有战斗场面,还以为辽军被打败撤走,潘美手下将领为争功纷纷率兵离开谷口,他没来得及阻止,也根本阻止不了,因为这是监军的意思。再说,他也是希望手下能多立点功的。

潘美的忠武军沿交河西南急行二十余里,也没遇见杨业。这时,有消息传来,杨业的人马已被辽军打败了,潘美的部下一听,连忙带领各自的队伍撤退,唯恐不及。潘美虽下令阻止,但态度不是那么强硬。明知打不赢,他自然不会傻到让自己的人马守在谷口等死。

此时的杨业虽被打败了,但还在倾力而战。辽军主将耶律斜轸得知对手是杨业,丝毫不敢怠慢。不仅令萧挞凛在后方设下几道伏兵,还自己亲自带一队精锐的重甲骑兵正面迎战宋军。

杨业见耶律斜轸摆开决战架势,丝毫不惧,两军展开近身搏杀,场面变得十分混乱。双方激战到中午,耶律斜轸下令骑兵边打边退。杨业知道敌军是佯败,但还是毫不犹豫追杀上去。随即钻进了萧挞凛的第一道埋伏圈中。杨业一马当先,试图突破敌阵,而辽军则用准备好的破甲箭头从侧面攻击宋军骑兵的战马,士兵落马后,又遭辽军步兵的战锤砸击,伤亡惨重。更糟糕的是,宋军突破了这道阵墙,后面还有两道。而且,辽军的三支人马正在汇拢,对他形成三面夹击之势。杨业自己虽抱着必死之心,但也不能让部下作无畏牺牲,于是,下令朝着谷口且战且退。

一直缠斗到傍晚,杨业的残部才退回到谷口。原以为有人接应,可谷口却空无一人。杨业悲愤交加,大呼一声,返身杀向追赶而来辽军。借助谷口的有利地形,至少能将敌军多阻挡一阵子。能作战的士兵所剩无几,他也身受十几处创伤,却依然冲杀在前,杀敌百余。直到夜幕降临,杨业最后力尽被俘,其子杨延玉、部将王贵战亡。

杨业被俘后,想到自己一心愿为大宋建功立业,却屡屡遭受排挤。一个忠勇士,却遭上司猜忌,比起身上的伤来,是一种怎样伤痛?这个时候的杨业真正是心碎欲裂。他悲愤叹息道:“皇上对我恩遇深厚,我希望讨贼捍边以报国家,却反被奸臣所迫,致使王师败北,损失惨重,我还有何面目活着?”尽管萧太后几次派人劝降,杨业都坚决拒绝,绝食三日而亡。

萧太后得知杨业被俘身死,大肆散布消息,举国欢庆。辽军大受鼓舞,一举将境内宋军全部驱逐。痛失杨家将第一代掌门人——杨业,太宗赵光义更是伤心自责,对主将潘美、监军王侁都给予了降级处分,赞扬杨业“立节迈伦,诚坚金石”。

“雍熙北伐”失败后,赵光义在慌乱之际起用老臣,从进攻,转为战略防守:任命张齐贤为签书枢密院事、知代州,左卫上将军张永德知沧州,右卫上将军宋偓知霸州,右骁卫上将军刘廷让知雄州,蔚州观察使赵廷溥知贝州,宋朝对辽国再也不敢轻易出兵。

此后,赵光义开始在全国范围内以文官代替武将管理地方,从根本上确立了文官政治,不但成为宋朝后世皇帝沿用的家法,而且成为此后历朝沿用的制度。

而在坊间,人们还没有勇气对太宗赵光义指指点点,而是让潘美背了上千年黑锅,说他是残害忠良的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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