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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玛格丽特的午后

HP:LoveCrime

1

清早醒来,斯内普睁开那双充满疲惫的眼睛,麻木地注视着裂缝起皮的天花板,他还沉浸在梦和现实的恍惚之中。他昨晚难得地做了一场梦,在梦里,莉莉在被虚空吞噬之前用尽全力将一个粉雕玉琢、正在安睡的孩子塞进他的怀里,随后便被黑色深邃的空洞吞噬,那个孩子睁开眼,有着一双血一般的眼睛。

斯内普并不喜欢分析梦境,也不相信梦能有其他的什么预示,但是这个梦在他心头萦绕盘旋,百思不得其解。

翻身下床,推开门走进客厅,却看见克里斯汀穿着白色的睡裙,正一只腿直立另一只腿跪在桌子上轻柔的抚摸着桌上的黄玫瑰。清晨的阳光从小窗里照射进来,洒落在小女孩的头顶,毛茸茸的头发被染上温暖的棕色。听见声响,小女孩猛地抬头,被阳光刺亮了眼睛,一个踉跄从桌子上跌落下来,被斯内普一把抓住。

“你在做什么!”斯内普愠怒的低吼把克里斯汀吓了一跳,他似乎很容易被她激怒。小女孩怯懦地缩着肩膀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克里斯汀的脸蛋,但可以看见她发红的耳尖。

“我……”克里斯汀低着头,仿佛说出来的话会使她感到十分难为情,“西弗,我……我喜欢黄玫瑰,还有阳光。”说着,克里斯汀缓缓的抬起了头,畏缩的神情如同潮水一般在她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醉神迷的向往的神情:“从前在里德尔府我就从来没有见过食死徒之外的生命,从小就被关在房间和地牢里,与阴沟里的老鼠作伴 ……后来父亲死了,我又被关进了阿兹卡班……”说着,眼泪渐渐在克里斯汀大大的眼睛里酝酿,缓缓滑落,就像清晨的露水从荷叶上滚落,然后消失在泥土里一样。西弗勒斯对于孩子的哭泣感到厌烦,但是他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心里的愧疚渐渐占据了上风,对克里斯汀的厌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昨天是他伤了这个孩子脆弱敏感的心。

斯内普僵硬地伸出手牵起克里斯汀,后背挺得像块铁板,他不知道该如何止住女孩的眼泪,他基本上没有见过克里斯汀哭过,但是想到女孩过去的经历,他抿了抿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哭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句话一说出来,克里斯汀的反应斯内普都来不及看,丢开克里斯汀的手就转身进了厨房。

“这里就是你的家。”这句话在斯内普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把他的清醒与理智像在海浪里沉浮的塑料袋一样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他早就没有家了,从他的父亲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女巫的那一刻起,他的家就已经破碎掉再也修复不了,母亲死后,他也没有家的概念,他早已自我判处永久流放,如今,克里斯汀的到来,让他不得不肩负起一个监护人的责任,一个……父亲的责任,他感到恐惧,感到慌张,感到想要逃避,可是无处可逃。他把他自己沉溺在早餐的劳作之中,放逐空虚和慌乱,在把早餐放到克里斯汀面前后,他头也不回得出了门。

克里斯汀冷漠地目送西弗勒斯大步走出房子,身影消失在关上的门板之后,她擦擦脸蛋上还悬垂着的泪珠,全身放松地瘫坐在椅子上面,看着自己面前匆匆做好的早餐,忽然轻飘飘地笑了起来,“克里斯蒂娜,你现在有家了哦。”圆润饱满的泪水从脸颊上滴落,被克里斯汀伸手接住,她举起那颗泪仔细观察,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就像一颗做工精细、切割完美的钻石。

2

空气中的尘粒跳跃浮动,在阳光的照射下给世界镀了一层古典油画般富贵华丽的丝绒质地,克里斯汀跨过那条臭水沟来到了马路对面的杂货铺,玛格丽特正低着头,能够看到她那两只苍白的、透着青紫色血管的耳朵上架着红色的眼镜腿。瘦弱的脊背弯成优雅好看的弧形,银色柔顺的头发短短的,优雅利落,在金色的光线里显得十分漂亮。还是那身温柔内敛的碎花衬裙。

“你在看什么书?”克里斯汀歪着头问道,很显然把玛格丽特吓了一跳,她正翻着书页的手一抖,锋利的页边划过,一颗浑圆晶莹的血珠从指尖冒出。

瞧见是克里斯汀,玛格丽特笑着把手指放在嘴里吮掉血珠,答道:“《鼠疫》,作者是阿贝尔·加缪。”

“天呐!他是讲什么的,我的爷爷就叫做阿贝尔!”克里斯汀霎时来了兴致,于是玛格丽特微笑着向克里斯汀讲起了加缪的《鼠疫》里的故事:“故事发生在阿尔及利亚的奥兰市……”

但《鼠疫》很显然并不能吸引一个兴致冲冲的小女孩,克里斯汀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爷爷叫什么名字,她只不过是为了接住玛格丽特的话头,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了那条污浊不堪的小河。

玛格丽特停住了话头,微笑着看着克里斯汀,开始读到:“‘怎能让人想像出一座,比如,一座既没有鸽子,也没有树木,也没有花园的城市?在那里你既看不到鸟儿扑打翅膀,也听不见树叶沙沙作响,总之,那是个毫无色彩的地方。只有清新的空气或者小商贩从郊区带回来的一篮篮鲜花可以宣告春天来临;那是市场上出售的春天’……”

当玛格丽特念完“春天”二字,轻柔的尾音刚刚落下,她瞧见克里斯汀的神彩又回到了她的身体,正目光闪闪地望向自己。

“继续念吧,婆婆,我求你了,继续念吧。”

于是玛格丽特接着念到:“‘整个夏天,太阳像火一般烧灼着干燥至极的房屋,给墙壁盖上一层灰色的尘土;于是,人们只能在关得严严实实的护窗板的保护下过日子。相反,秋天一到,这里是大雨滂沱,泥泞满地。晴朗的日子只在冬季姗姗来临’……”

克里斯汀听得入神,喃喃说道:“这不就是这里吗?”

玛格丽特透过厚重的老花眼镜看着幼小的克里斯汀,这个孩子的敏锐是她没有想到的,这是一个好孩子。

3

夜幕刚刚降临,天空的远处被染上一层淡淡的薄藤紫色,头顶的天穹还保留着白天的那种浅蓝,克里斯汀蹲坐在家门口等着斯内普回来。

斯内普刚移形换影从虚空之中走出,便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衣裙蜷缩在屋檐之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斯内普问道,虽然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他还是故作平静的询问,他在害怕,他的希望会落空,落得个自作多情的下场。

“我在等你回来。”克里斯汀笑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替斯内普推开门走进屋去。

斯内普心中的那个答案伴随着克里斯汀的笑容在心底绽开,牵出丝丝缕缕麻痒的滋味。

“‘水泥高墙隔断的两个世界相互之陌生,胜过他们各自处在不同的星球’,西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们不要像《鼠疫》里面的爱人一样分隔在水泥墙的两端好不好。”克里斯汀走进房间的阴影里转过身来看着斯内普,明亮的鲜红眼眸没有由来地闪烁着泪光,晶莹的泪珠像天鹅的叹息一般一颗一颗向下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回音,

克里斯汀又哭了,但这一次,斯内普皱起了眉头。

克里斯汀站在阴影里瞧见斯内普的表情,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随即她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隐藏在更深的阴影里,哭腔溢满了她的声音:“曾经我被关在里德尔府不见天日,然后又被转移进阿兹卡班终日与摄魂怪相伴,随后又被送进了修道院,如今好不容易我能够和你在一起,我以为……我以为……我们是家人了!”

斯内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开口说的话冰冷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们只是暂时生活在一起,克里斯汀,但并不是家人。”

克里斯汀的面容碎掉了,斯内普能够想象这个孩子的心碎成了什么样,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什么也无法改变。

斯内普听见黑暗中传来那种小兽痛苦的嘶鸣,克里斯汀绝望的嘶吼从她站立的那个地方传出来:“我要见胡维纳嬷嬷!我要见胡维纳嬷嬷!”

胡维纳是一位令人敬重的修女,在这位伟大的贡戈拉式修女身上,没有丝毫的激情存在,有的,只是令人手足无措的精确,在她独特的、令人印象深刻的禅房里,书满四壁,桌上摆着地球仪和测量天体的仪器。克里斯汀在修道院的两年里,是她照顾着年幼脆弱的克里斯汀。

斯内普有些无奈,他不应该把克里斯汀逼得这番模样,他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过两天你就能见到你的胡维纳嬷嬷了,但你现在要先吃饭。”

克里斯汀头也不回的把自己关在了楼上的房间里,直到第二天斯内普离开,克里斯汀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4

待到斯内普走后,克里斯汀从衣柜里翻找出来了一件水粉色的衬衣,已经皱得不成样子,领边有漂亮的针织蕾丝花边,她穿着,生气地把桌上的早餐连餐盘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深呼吸了一口,调整好状态,跑向了马路对面。

玛格丽特瞧见她来,灿烂的笑了起来,当她笑起来的时候,脸庞上那些饱经风霜的纹路也跟着动了起来,就像风吹拂过树林掀起的松涛:“你个小机灵鬼,这是偷穿了妈妈的衣服吗?”

克里斯汀心头一痛,她的母亲如今还在阿兹卡班受难,但是现在她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完成,克里斯汀迅速收拾好情绪,强撑着说道:“我是为了和您的衣服相搭。”玛格丽特低头一看,确实,自己的衣裙正是白底粉花,老人笑的更加灿烂,嘴唇上方撑开的皱纹就养一朵盛开的花。

看见玛格丽特灿烂的笑容,克里斯汀在心里也升起几份小小的得意,她还是很擅长把弄人心的,刚才心底的那些伤痛迅速被她抛在脑后,“今天我们读什么呢?”克里斯汀仰着头问道,玛格丽特刚才为了迎接她,颤巍巍的从藤椅里站了起来,现在正牵着克里斯汀的小手,摸索着椅子坐下。

“你喜欢听我读书吗?”

“是的,非常喜欢。”

“那就好,我喜欢大声朗读。”玛格丽特歪了一下头,忽然俏皮的说道:“但当人们路过,看到我坐在一家杂货店门口自言自语时,会以为我是……”

“一个古怪的老太太。”

“哈哈,没错,一个古怪的老太太。”

“那你还想听吗?我们花了一下午读加缪的《鼠疫》,虽然只读了一些段落。”

“当然!当然!我还想听。‘人内心值得赞赏的东西总归比值得唾弃的东西多’,‘也许有一天,鼠疫会重新唤醒他的鼠群,让它们葬身于某座幸福的城市,使人们再罹祸患,重新吸取教训’。”克里斯汀毫不费力地背出昨天玛格丽特给她读的句子,而她也将如卷土重来的鼠疫,重新降临人间,在没有她父亲的世界里茁壮野蛮地向上生长。从前在修道院,虽然胡维纳修女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但从不向她谈起过,她也没有机会接触书籍和知识。如今她有玛格丽特了,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玛格丽特婆婆。

“你真是一个令人惊喜的小家伙,正是有你的聆听,让我也重新收获了力量。”

……

“小家伙,你这么喜欢读书,怎么不去上学呢?”

“上学?”克里斯汀歪着头问道,她此时正回味着《鼠疫》中的那一句“从我放弃杀人那一刻起,我已经自我宣判永远流放”。

“对,上学。你不知道上学是什么吗,克里斯提娜?”

“唔,我不知道,婆婆,我小的时候父亲对我很不好,经常把我关在地下室里,后来父亲死后我又被送进了阿兹卡班……”

“阿兹卡班?”

“对,阿兹卡班。”克里斯汀差一点忘记了,玛格丽特只是一个喜欢读书的很了不起的麻瓜老太太,“总之就是一个很不好的地方,类似于孤儿院,他们不让我读书”

“那你现在和谁住在一起呢?”

“我和我的养父……但我的养父似乎不是很喜欢我,可我很爱他。”是的,克里斯汀其实很爱斯内普。正如她爱慕着自己的父亲一样,她是她父亲赠送给斯内普的礼物,她是她父亲用来招待贵客的瓷器,在幼年的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克里斯汀无数次地对斯内普存在幻想,幻想着他能够挺身而出把她从父亲无尽的折磨里解救出来,克里斯汀失望了,也曾绝望过,她曾成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俘虏,但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和西弗能够真正地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和我讲讲你的养父吧,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玛格丽特的话语把克里斯汀从过去的回忆中拽进现实,她垂下眼眸思考着下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我的养父......他和我的父亲是旧友,我从小就认识他,他也曾经保护过我,使我免受父亲的毒打,他还送过我一支玫瑰,一支沾着清晨露珠的鲜嫩的黄玫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东西......后来我被收进孤儿院,和他分开了两年......好在如今我们又在一起了。

但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喜欢我,我看到他就会忍不住想靠近他,想告诉他不要再丢下我,告诉他我真的一刻也不能没有他 ......”说着,克里斯汀的脸上又缓缓划过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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