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战场上一片狼藉,死伤过半的士兵们苦苦支撑。
。“报!将军,死伤过半,要不先撤退吧!”
一名士兵满脸尘土,头上缠着的绷带渗出血迹,眼神中满是哀求。他急匆匆跑到张桂源身边,仰着头,声音因紧张而颤抖。
张桂源骑在战马上,手持长矛,枪尖滴下的鲜血在尘土飞扬中格外显眼。脸上一道道交错的血痕,将半边脸颊染成了暗红色。他与左奇函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张桂源“撤退!”
张桂源拨转马头,扬鞭策马,士兵紧跟其后,翻身上马,一同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敌军的追击如影随形,马蹄声与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
左奇函“桂源,他们快追上来了!”
左奇函扭头望了一眼,眉头紧锁,小声提醒着。
张桂源“别回头!”
张桂源骑着马,竭尽全力向前奔跑,不顾身后逼近的敌人,一心只想带领剩下的兄弟们逃离险境。
突然间,一声惨叫划破了战场的喧嚣,紧接着是刀剑交锋的铿锵声。
。“将军!跟上来了!”
箭矢如雨,炮火轰鸣,呼啸着从天而降。
张桂源听到报告,立刻掉转马头,咬紧牙关,将手中的长矛掷出,正中目标,救下了危在旦夕的士兵。
左奇函“怎么办,逃不掉了。”
张桂源“那就杀。”
张桂源一字一顿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之光。
左奇函拔出长刀,迎着敌人冲了上去,然而遭遇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人激斗正酣,他的肩伤传来剧烈的疼痛。
张桂源挥舞长刀,所向披靡,如同风暴席卷,尘土飞扬,箭矢如暴雨般倾泻,队伍人数锐减。
张桂源一边喘息,一边留意着左奇函的战斗情况。只见左奇函的坐骑腿部被砍伤,嘶鸣一声后轰然倒地。左奇函强忍剧痛从地上爬起,紧握刀柄。
正当他准备上前支援时,发现左奇函身后不远处有个敌兵已经拉满了弓弦,蓄势待发。
张桂源“左奇函!”
张桂源大声呼喊,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手中的长刀划过空气,斩断了正与左奇函缠斗的敌人的喉咙。随即他张开双臂,将左奇函紧紧护在怀中。
一支箭矢应声而来,深深扎入张桂源的胸膛。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左奇函的肩头和脸颊上。
左奇函“张桂源!”
左奇函急忙转身,将张桂源揽入怀中。
射箭的敌兵见状,连忙骑马逃窜。
左奇函颤抖着伸手,却不敢触及张桂源胸前不断流出的鲜血。
他紧握着那支穿透张桂源身躯的箭矢,泪水如泉涌。
左奇函“张桂源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左奇函“张桂源你说话啊。”
张桂源“替我……活着。”
左奇函“让你战前那么说,现在好了吧。”
左奇函“我帮你把箭拔出来,拔出来我给你止血,好不好,你不会有事的。”
左奇函的手紧紧抓住箭矢,但身体的疲惫让他无力将其拔出,只是不断地哭泣。
张桂源“瑞……”
张桂源“函瑞……”
左奇函“我听,我在听,你说。”
左奇函把耳朵贴在张桂源的唇边,却只能听到他喉咙里血液涌动的“滋滋”声。
张桂源“我不……能回去了。”
张桂源“我失约了……”
张桂源“我先他一步离开,可是……可是我……我舍不得……”
张桂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些话,无论何时,心中最牵挂的都是张函瑞。
自己不在了,张函瑞如何能够独自面对未来的风雨。
他舍不得自己的小傻子。
小傻子如此敏感的一个人啊。
鲜血浸湿了左奇函的衣袖和衣襟,张桂源将手放入左奇函掌心。
张桂源“哭什么……”
张桂源“兄弟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你哭……”
左奇函“你别说了别说了。”
左奇函紧握住张桂源的手,张桂源微微一笑,随后缓缓闭上了双眼,手也逐渐失去了温度。
左奇函将头埋进张桂源的胸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之后,左奇函像是陷入疯狂,一边砍杀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战场上烽火连天,尸骨遍野。
天空阴沉沉的,大地上血流成河,触目皆是残肢断臂。
几只秃鹫从云层后飞来,发出尖锐的叫声,随后又消失在天际。
左奇函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张桂源身旁躺下,满身伤痕的他望着阴沉的天空,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杨博文的身影。
“在下姓杨名博文,进京赶考的。”
初遇的画面再次浮现。
他累了,也困了,同时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的时刻里,他只知道杀戮,但对自己的伤痛却毫无感觉。
“张桂源,我要来陪你了,你等等我。”
左奇函睁开眼看向张桂源,手腕上戴着的红绳已被鲜血染成深紫色。
“唉,深情的人呐。”
他无奈地笑着。
“博文,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左奇函捂住胸口被刀捅穿的伤口,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还能听见天上低飞盘旋的秃鹫的叫声,曾经的美好时光一幕幕闪过。
可惜如今山河破碎,物是人非,不知道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京城,传到皇帝耳中会是怎样的情景。还在等待他们归来的张函瑞和杨博文又将如何互相扶持度过余生……
渐渐地,左奇函的意识变得模糊,他缓缓移动着手,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张桂源的手上,这才感到一丝安全感,慢慢地沉睡过去。
此次战役四十万大军无一生还,五十多位文官武将战死,兵器被大量掠夺,损失极为惨重。
不久后,战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大臣们陷入绝望,皇上亦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杨博文看着朝中大臣们慌乱的模样,大脑一片空白。全军覆没?文官武将全部战死沙场?那张桂源和左奇函……
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全身僵硬。
他不愿相信这一切,甚至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但现实无情地将他拉回。这是关乎国家存亡的大事,岂容半点虚假?
想到这里,杨博文承受不住打击,昏倒在地,再次醒来已是躺在家中。
他看到守在床边的张函瑞,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张函瑞也跟着哭泣。杨博文一只手紧紧握住张函瑞的手,一只手攥着被子,想哭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压抑在喉咙里,憋得生疼。
杨博文“四十万……还有出征的所有大臣,全部战死……”
他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却见张函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疯狂摇头。
张函瑞“你别说了,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