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发现这个吴邪很奇怪。
他看起来很文弱，举止投足之间透露书生气质。但是对上吴邪的眼睛，他还是发现了不同。那是猎手看待猎物的眼神，谈不上绝对危险性，也谈不上绝对安全性的眼睛。
“你觉得自己身在其中的棋子，落到了哪个地步？”
“你为什么觉得棋子应该在方阵里，而不能放在外面？”吴邪反问他：“只要我想，无论我落在哪里，我的脚下都是属于我的棋盘。”
闷油瓶和胖子在里面呆着，留给他时间去和张海客谈话。
闷油瓶其实已经对张海客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就算对方拿出“我和你们家小哥小时候见过面”也不会给他开出什么特权。更何况他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就觉得张海客给他的感觉就是事多。
他安心做自己，根本不想管张家那些琐碎的东西。那些张家的内务，就让吴邪去做吧。
“可你已是局中人。”
“我自有看破一切的眼睛。不然我不会认识到你。”吴邪看着对方有自己的脸，露出轻蔑的笑容：“答应我一件事情。”
自己这张脸真是越看越欠揍。在墨脱那会就觉得很窝囊了，没想到在这里碰见又觉得窝囊。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
张海客皱起眉头：“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你现在是我，我现在也是你。”吴邪将自己的白狗腿刀放桌上递过去：“你伪装成我，下一次西沙海底墓，混淆视听。”
“看在族长的面子上，我答应你这一次的请求。”张海客自顾自把自己那杯君山银针给倒掉了，此时闷油瓶从里面走出来，张海客应了一声：“族长。”
然后看向吴邪的眼神有点不对劲，那眼睛分明就是“你小子，还搬族长的名声出来对付我。”的表情。
闷油瓶拿着两把刀进去了，胖子在里面看到小哥出去，觉得给吴邪谈话的时间也够了，就出来坐在吴邪旁边：“怎么你戴上天真的人脸就有一股骚气呢？我跟你说，天真这脸要一个就足够了，你赶紧把这人皮面具给摘下来。看得我心惶惶的。”
“你骂谁骚？！”
“我就说你骚气。”胖子还想继续说，被吴邪打住：“行了行了，不过这次就你和张海杏？从西藏赶回来，肯定花不少时间吧？”
他瞟了一眼在门外的张海杏，眼神略微晦暗。但很快恢复如初。
“我不和你吃饭，我现在就去西沙。”
“按我说的做，少一步我就让你们族长把你皮剥下来，骨灰入张家古楼。”吴邪坏笑一下，张海客觉得这个吴邪太坏了，坏到了骨子里。简直就是反派大BOSS。千里迢迢来到杭州，结果是让他做类似替死鬼的事情。他已经相信这个人就是吴邪了，没有哪个吴邪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张海客答应的事情，吴邪当然放心了。话还没说完，吴山居的大门传来敲门的声音。
张海杏自顾自的打开门，胖子嘀咕两句：“是不是花儿爷过来了？”
“应该吧。这个时候还有谁过来？吴元义那家伙我们已经打跑了。就看他们两个刚刚下手狠不狠，至不至于吴元义重新跑回来。”吴邪若无其事嗑瓜子，然后看到一个青年，穿着浅蓝色的毛衣，旁边跟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这谁啊？你找的人？干什么的？”胖子把一连串的问题抛给了吴邪。吴邪打开手机看，发现黑瞎子刚刚发来消息。
大概就是他去西藏墨脱的时候，遇见的一些事情。包括他去的那个神秘喇嘛庙。吴邪一目十行地看过去，感觉脑袋里面有迷茫的词汇在转来转去。
“谁是吴邪？”
张海客和吴邪齐齐看向门口的两个人，那青年皱起眉头：“双胞胎？”
“你走开，滚一边去。”吴邪催促张海客往旁边挪动：“我是吴邪，你找我做什么？”
“那个瞎子没告诉你我们是来做什么吗？”青年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吴邪看到他的食指和中指很长：“称呼白桦木。鄙人真名不能告诉。旁边是我的妹妹白梨。只有我们两个找你。”
吴邪收起名片：“瞎子刚刚给我发消息，所以他要是刚刚不发消息，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会过来。”
“这两个是谁？”胖子被吴邪啰嗦一句：“快去沏茶。”然后笑着看他们：“等一等。”
吴邪找到在里面擦刀的闷油瓶：“有人找小瓶，你去把他叫出来。”
白若灵凹陷在柔软的窝里，吊床不错，能暂时缓解他失忆之后带来的迷茫。但这个感觉仅仅只是一个瞬间。他会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迷茫，然后支撑不住自己的困意，再次陷入舒服的睡眠里。
反反复复，直到身体下意识的防御，他才感觉自己还活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困意在继续，他的脸也平平淡淡出现在自己面前。
仅仅只是对视，两个人就知道对方传递的信息是什么。白若灵马上就站起来，起身往外走。
他看到有一个人用着吴邪的人皮面具，还有两个不相识的人。张起灵自动走到吴邪身边，白若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穿浅蓝色毛衣的青年，是找自己的人。
坐在这里，说明对吴邪没有伤害，那就不需要动真格了。白若灵想。
白桦木和张海客一同看到两个人从一个房间里出来，吴邪和胖子对视一眼：“快中午了，去吃楼外楼怎么样？”
“加上我一个！我也要去！”白梨拉了一下白桦木：“哥，我求你了，我实在是受不了西藏了。”
“西藏过来的？”胖子问道，吴邪对他说道：“事情有点麻烦，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情况。”
白梨的性格没有白桦木那么沉稳，反而更有跳脱之气，和胖子很快就混熟了。
他掏出一根白色的蜡烛，放在桌子上，看着吴邪：“如果他就是我们找了十几年的族长，我们想要带回去。不过，听你们的口吻，你们叫他小瓶？”
“呃……这是习惯。如果他是族长，要是他不想回去呢？你们两个把他绑架走吗？”吴邪转移那个话题，小瓶这个名字是自己心里忽然想起来的，没有任何征兆。但是这个称呼也很不错，他觉得很衬白若灵。
“族长？什么族长？小瓶是族长？”胖子还是搞不清楚，有点懵：“咱们不是有一个了吗！还来一个？！”
“我们当然做不到……但是我们务必要知道他是死是活。”他的语气很坚定，但是看出来一点犹豫：“如果可以的话，其他白家人想要看到族长出现在他们面前。”
白若灵走过来，看到桌上的蜡烛，他走过去盯着它，过了一会看向白桦木：“……是你。”
“您认识我哥哥？”白梨站起来，试着叫了一句：“您是族长？”
白若灵将右手的手腕露出来，上面一圈一圈着白色丝带。丝带自动断了一截飞到白梨的手上。
“我知道了。”白桦木从包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袍子：“您去做您想做的事情吧，白家的管理交给我来办。这颗药丸可以缓解命症的发作。但是只有一次。”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白桦木却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白桦木都这么说了，看来小瓶真的是白家的族长，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胖子大吃一惊：“原来这么厉害。当上族长的都不是什么一般人物啊。”
小瓶翻身成为贵瓶子了。那他们的闷油瓶该叫什么瓶？
“为什么只有一次？你们白家人不太靠谱啊。”吴邪觉得有端倪。白梨接着说道：“这是我们最后一颗了，原本有很多颗药丸的。”她小心翼翼看着白若灵：“根据记载，最后一代白若灵将全部药丸拿走了。从西藏带去秦岭，我们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颗药丸是我哥亲自调配出来的，原料已经用完了，只有这么一颗。”
胖子“啊”了一声：“全塞秦岭了？如果其他白家人出现命症怎么办？”
白桦木说道：“实际上我们的白家人不再出现命症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命症这个疾病，断在了最后一任族长这里。但是族长已经失忆了，我们也无法考究当年发生了什么。”
“你把那些东西都塞秦岭哪里去了？”
白若灵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吴邪问她：“记载？那些记载都是记录什么的？”
“记录白家族长做的事情。记载上说过，最后一任白若灵要求把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一字一句记录下来。那本册子在西藏墨脱，我们不能带过来。只能你们亲自过去，而且其他白家人允许，你们才能看到。”白梨说道。
“他呢？我们带他过去行不行？”胖子指着白若灵：“带你们族长过去一起看，总行了吧？
白若灵已经将白蜡烛拿上手了，反复看和摸，最后他看到有小小的一团青烟冒出来，被他吸进鼻子里。
然后就呆愣在那里，吐出一句话：“你是谁？”
“什么？我是吴邪，吴……”吴邪站起来，感觉这是不是太快了，他们明明认识都不到几天：“你又失忆了？”
大家都没有想到，白若灵刚刚又一次失忆了。胖子的手在他面前挥挥：“还记不记得我？哎！不记得了大概。又是这个样子。”
吴邪也没有想到，他又一次失忆了。这样看来，他的嘴是真的不能撬开什么了。他感觉自己的心有点冷，比长白山还要冷，比墨脱还要冷。
这根蜡烛不断吐出青色的烟，被白若灵一并吸收。他现在的眸子，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深不可测，张起灵看到他的表情变得更加平淡……失去了太多，所以自己变得一片空白。
如今他又一次失忆了，他眼里的迷茫重新出现，这就是他一直写日记的动力吧。吴邪想，他觉得应该把他的那些日记找回来。
除非他把那些日记都销毁了，像鲁黄帛那样销毁。他没道理这么做，因为那是他的日记。要么就是被其他人毁掉。
他出现在西沙考古队，九门合照，对暗里人来说，他就像漩涡的正中心，被人摧毁，去痛苦，去生不如死。
他想到这里，旁边的胖子勾住白若灵的肩膀：“我们去吃饭怎么样？小瓶？想买什么胖爷我给你买去。”
他们之前还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如今白若灵的口里再也问不出来什么了，根据幻觉和青铜门的问题，吴邪才决定把他留下来，留在他们身边。
后者微微点头，白桦木说道：“我把他拜托你了。”
“真的吗。”吴邪看着他，白桦木没有犹豫，白梨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哥哥看人很准的，他觉得你是一个冰水共存的人，能屈能伸。所以拜托你是很不错的选择。”
吴邪觉得奇怪，但是这样对自己的评价，他还是第一次见：“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我感觉你对我好像很理解……你有没有查我的信息？”
白桦木说道：“很多时候见面一次就足够了。没有遗憾，也没有余温。”他把吴邪拉一边，胖子在和闷油瓶，小瓶在嘀咕什么。
他对吴邪说道：“命症与失忆是相存的，如果命症治好了，失忆这个病说不定也会好起来。”
吴邪想了一下：“看来我们马上就得去秦岭了，为了你们的族长。”
“我看得出来，我们族长对你们族长很有上心。”张海客这个时候走过来，“阿宁的电话打过来了，三天后去西沙。走了。”
“等我去张家古楼了，要不要带你过去？”吴邪打了一下张海客，张海客“哎呀”一声：“张家古楼不是谁都能进去的，我是肯定进不去的。”
张海客带着张海杏走了。白桦木看着白若灵，眼里满是心疼：“他是我们最后一任白若灵了，往后都不会再有了。”
“旁边那位也是张家最后一任张起灵了，往后也是什么都没有了。”吴邪拍拍闷油瓶。
他以前觉得吴邪和自己有点相似，也许是小时候，也许是自己还是愣头青的时候。那种微微一愣的错觉在心头出现，他只能闭口不言。
他看着白若灵，就像看着现在的自己，照着镜子的自己。但是他不喜欢照镜子。
张起灵觉得自己还是有缺陷的，有很多很多的缺陷，而吴邪和胖子包容自己的缺陷。
所以他觉得白若灵是自己的过去。
最后白桦木还是没有跟着他们去吃饭，他们得回西藏了。白桦木算得上是白家人里有地位的人，不然白家人不允许他带这些象征白家东西的物件离开墨脱。
胖子还记得白梨临走前还在哭唧唧的求他吃一顿饭再走，被白桦木按着头离开了吴山居。
“走吧，咱们去外面吃饭。”吴邪说道，白若灵看了一眼胖子，站起来往里面走。
“小瓶不愿意去吃啊。”胖子紧跟过去，张起灵留在这里，吴邪看到他有心事：“怎么了小哥？”
“他的身上，有我过去的影子。”
吴邪想说什么，然后看到小瓶和胖子出来：“他进去拿衣服，外面有点冷。”
四个人上了吴邪的车，胖子说道：“楼外楼太见外了，咱们去吃贵的。”
“咱们什么没吃过？方便面？那是吴山居特产。”吴邪打开手机，“我给你买几份？”
“你现在可是拥有别墅和贵车的小三爷。别扯淡了。”胖子怒了。
“火锅？”
“正有此意。”胖子和他一拍即合，没有管后面两个人的死活。
“小瓶有什么忌口？”吴邪回过头问。
白若灵不说话，旁边的闷油瓶已经翻上自己的帽子瓶盖准备睡觉了。吴邪就把头转过来：“……后面生死难料。”
“你说得对。”胖子发动车子，“一会咱们买个卡套去，挂小瓶的脖子上。”
吴邪无语了：“上次被这么做的还是小哥。”
“要是小哥这次也失忆了，两个我都这么干！”
“失忆一个就够了啊。两个我不得被弄死。”吴邪觉得自己很无助，有一个百岁老人就够了，偏偏又加上了一个失忆老人。
开了不到三十分钟，已经开到街上的时候，特别安静的车里面，白若灵忽然说了一句话：“我要下车。”
闷油瓶睁开眼睛，吴邪往后看：“什么？你要下车？你要干什么去？”
白若灵说道：“买东西。”
这家伙提出想买东西？他还是有点惊讶的。话说他有钱吗？
不对啊，他又不是小哥，自己总是把他当做另外一个小哥的存在来看待，他们本就不同啊。吴邪拍自己的头。
闷油瓶就是闷油瓶，小瓶就是小瓶。
“哟，这可比小哥好多了，起码知道自己想买东西。”胖子看到了能停车的地方：“买什么东西？”
吴邪叹了口气：“我帮你买。”但是白若灵想下车：“我去。”
“别争了，一起去不行吗。我想吃饭了都。”胖子把车停在路边：“你们两个快快快下车。”
“吴邪，我跟他去。”闷油瓶都这么说了，吴邪把卡交给他：“你们两个快点回来。”
等他们下车的时候，吴邪觉得哪里不对劲：“放他们下车，真的好吗。”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吧……不过这样……”
吴邪无语了：“小哥会打电话的，大不了就是他们两个扣在那家店里。但是我觉得不太会扣，他们两个那么帅，对吧？谁会为难两个帅哥。”
没想到闷油瓶只是站在门口，放白若灵进去而已。
刷完吴邪的卡之后，白若灵提着东西，两个人回到了车上，吴邪正和胖子聊秦岭：“买完了？买了什么？”
“小瓶再去旁边的便利店买几包烟？我有点想抽抽了。”胖子还没说完，吴邪打住他：“知足吧你，还没抽够吗？所以买了什么？我看你们买的挺多。”
闷油瓶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卡套，他看向白若灵，白若灵自动闭上眼睛。
胖子也回头看，笑了：“够自觉的啊小哥，给小瓶戴上不？”
“来来来卡套给我写。”吴邪拿过张起灵的卡套和笔，然后自己的手臂被戳了一下，又有一个卡套：“小瓶买了两个？一人一个是不是？”
于是吴邪和胖子哈哈大笑起来，吴邪咳咳两声：“再笑就不厚道了。”
白若灵翻开笔记本，空白一片的区域就像他迷茫的内心。
算了，之后再动笔。
吴邪写好了两个卡套，把其中之一的黑色卡套给了闷油瓶：“来吧小哥，戴一个。”
闷油瓶用发丘指夹住卡带，然后套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吴邪愣了一下，看向旁边的白若灵，感觉有点好笑：“不是，我不是让你戴，我是让他戴……算了算了。”
反正白若灵也没有想要戴的意思。
他果然没什么表态，只是睁开眼睛望着窗外开始发呆。
发呆一直持续到饭桌上。吴邪还在和胖子分析秦岭的事情，但是秦岭的谜团太多了，距离十年之约的时间又太长了，他有点记不清，胖子让他别太多想，先吃东西。于是闷油瓶给他夹菜。
白若灵带了笔记本和黑笔。正在低头写着什么，旁边的张起灵把煮好的放在他的碗里。
左边是吴邪，右边是白若灵，他可以不用吃了，光给他们两个夹菜算了。
“什么时候小哥也给我夹。”胖子说道，吴邪摇摇头：“你跟他说吧。而且小瓶不会吃火锅。”
“你不教他？”
“让小哥教吧，他和小瓶坐的近。”吴邪说道。然后看着白若灵夹起一片肉放进锅里：“会吃火锅啊。”然后看到有人拿了一瓶酒过来，看向胖子：“你点的酒？”
“对啊。胖爷我怎么不能拿一瓶酒了。”胖子把酒开了，小瓶和闷油瓶安安静静的吃，但是前者边吃边写。张起灵看到他在本子上一直重复写不规律数字，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喝一杯？”“不喝不喝。”吴邪推辞掉了胖子：“我喝了谁开车？”
“小哥啊。”胖子嘴一快说出来，看到吴邪有点愠色：“行吧，我不喝多。说真的，你这脾气配上你这清新脱俗的脸，总让我有点不适应你知道不。”
“适应适应。”吴邪闷声吃东西，对面的小瓶总是低头写东西，被胖子教育了一次：“低头对脊椎骨不好，回去再写！”
他将笔记本给了吴邪，吴邪看到上面全部是不规律的数字，似乎是什么隐秘的信息：“这是什么？你的记忆恢复了？”
白若灵不说话，他的脸色还是毫无变化，继续吃着，然后一饮而尽吴邪的酒——胖子给吴邪倒，但是吴邪不肯喝的酒。从衣服里拿出白桦木给他们的那根蜡烛，那根蜡烛刚拿出来就会自动燃烧，白若灵拿给了吴邪：“烛光对着数字，你看。”
吴邪和胖子一起看，数字很快消失，变成了一行字：入内者，可有新生与财富。但需斩杀过道双重障碍，才可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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