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淡淡,天气正好。
宁漾与花云中一同走出早课的学堂,便见到等在前方的宣望钧。
花云中:“宣师兄,久等了。”
宣望钧:“无妨。”
他语气一贯淡漠,无意之间便与人拉开了距离,让花云中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么?”宁漾朝宣望钧眨眨眼,问道。
“你可以在我身边一直待着……”宣望钧道。
宁漾欢快的站道两人中间道:“好耶,我们走吧。”
三人来到女舍之外,不少女学子回来歇晌,都悄悄去看宣望钧,目光复杂之中又见兴奋,她们把目光又移到宁漾身上,那眸中的惊讶与钦慕之情止不住外露。
宣望钧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一步,将宁漾挡在身后。
“咳,宣师兄,宁同砚,女舍之中你们行动不便,就在外面等我吧。”
“好。”
宣望钧似乎早已习惯无视旁人目光,与宁漾寻了一处树下细声交谈起来。
“花同砚抽中的是什么题目?”宁漾问到。
“帮助桓学子寻回失物。”
“昨日我新学了一种点心,送给文霁…咳,文先生与玉先生尝过了,他们都说味道不错,我再做一些,给师兄送去。”
宣望钧看着他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你。”
不久,花云中走了出来。
“宣师兄,我已问完了——”
宣望钧拿出一个锦囊来,道“方才司业给了我这个。”
花云中将刚才与桓媱的对话讲了出来,继而开始分析。
宣望钧:“这是你的任务,我只会从旁协助。”
花云中道:“师兄就当与我闲谈,不必太过认真,分享思路也算协助嘛。”
宣望钧后退一步,缄口不言,再次于无形之中和花云中拉开了距离。
花云中:好吧
她又看向宁漾,“宁同砚,你觉得呢?”
宁漾摆摆手道:“我并不算考核中人,况且,我的意见你还是不听为好。”
花云中陷入迷感,正要再问,远处书阁的钟声却悠悠响起。
宣望钧:“正是申时。既然你心中有疑,就去书阁看看吧。”
花云中:“……好。”
宁漾道:“我同你一起。”随后朝宣望钧点头,小声道:“等着我哦。”
宣望钧微不可查地唇角上扬,道了声:“等你。”
二人一路奔到书阁,正见书侍带着几位杂役在搬书阁的钟,花云中连忙叫住他们,
花云中:“这位书侍,敢问这钟怎么了,可是时刻有误?”
书侍:“是呀,学子也发现了?”
“这钟快了刚好一刻,得拿去修缮。不过请安心,稍晚会暂挪一座钟来,不耽误学子们课业。”
花云中:“多谢。”
果然如此,这下清楚了。
宁漾道:“钟坏了的话……”
花云中看向宁漾道:“嗯,我已明白了。”
宣望钧恰在此时到来,花云中激动道:“宣师兄!三人果然都没有说谎。”
“桓瑶说的时辰,都是她‘听’来的,她听的是书院大钟时初时正的钟声。”
“而音律课师兄说的时辰,是他‘看’来的,看的是书阁里这座快了一刻的钟!”
也就是说……音律课师兄来时,刚好是桓孀暂离之时,所以两人未曾碰面。
“这不到半刻的时辰,只怕就是锦囊拿错的关键一环。”
看着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花云中,宁漾心里不禁生出些许敬佩。
宣望钧点了点头,面上神情仍是淡淡,宁漾却能从他眼神中看出赞许之色。
果然,聪慧的人人人都喜欢啊。宁漾想道。
随后,三人又去芝阶舍寻那位错拿了锦囊的学子。
来到芝阶舍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书院内虽无明令男女学子不得去对方的寝舍,但一直以来双方都约定俗成般尽量不相互走动。
宣望钧:“到了。就是这间。”
二人顺着宣望钧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芝阶舍的角落,此处极为僻静,只有一处开着门的寝舍。
花云中:“到底是同年,果然还是宣师兄熟悉……门开着,那就是人已回来了。”
“师兄——师兄,你在吗?”她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应答,门却因她的动作开得更大了。
宣望钧皱眉:“慢着……有些不对。”
宣望钧叫住花云中,拉着宁漾走上前,侧身慢慢推开院门。
宁漾道:“都这个时辰了,屋里一星灯光也没,门却开着——不会是有外人闯入吧。”
花云中看到院中石桌上有一只锦囊,走过去拿起一看,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验证想法的时候到了。她打开锦囊,果然取出了一颗通体朱红、莹润有泽的珠子。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失物,花云中欣喜的叫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抬头时,才发现宁漾在她旁边,疑惑的看着宣望钧,而宣望钧站在寝舍门口,背影有些僵硬,仿佛是僵住了。
“怎么了?”她问。
“别过来!”
花云中在宣望钓身后咫尺间堪堪顿住脚步,却已经看见了屋中一角。
“这……是什么?”见花云中都过去了,宁漾也不在管宣望钧说的话,也走了过去。
屋申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张惟妙惟肖的女子小像。
精巧手工之下,女子的一双美目如含笑意,栩栩如生。
再向前一步,就看到——那桌上、椅上、床榻之上,乃至于铺天盖地……
都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女子小像。
黑暗之中,房间各处尽是那一双双含笑的眼。彷如生者的目光仿佛正对着每一个来者,落在闯入屋中的三人身上。
花云中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漾脑后一阵发麻,后背也生出一层薄汗,不由得后退两步,抓住了宣望钧的手。
宣望钧回握住,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投出一股难以察觉的愤怒:“……此事,莫要告诉他人。”
他似是用力压抑着什么。眼中一闪而过某种激烈情绪。
那眼神仿佛一只被人刺痛了旧伤的幼兽,却很快藏匿进这片诡异的黑暗之中。
然而,心中惊疑还未平息,就被打断——
“什么人!?”
随着那声喝问而起的,是宣望钩迅疾的身影!
砰——
他猛然拔出墙上所挂的长剑挡到宁漾身前,玄色衣角扫过宁漾颊侧,留下一片冷香。
花云中站的靠里,未被波及。
但她眼前已分不清是庭中月光还是剑身寒光,只见两把长兵划破夜色,相对而撞。
来者的长剑如有千钧之力,而宣望钧冷面寒霜,生生劈碎了这道天降的月光。
砰的一声响,仿佛看见碰撞而出的火花。
“宣师兄!”宁漾惊呼。
宣望钧对来人道:“你究竟有何企图?”
“呵——”音律师兄冷笑,“这个问题,不该问来问你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