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星光点缀在幽蓝天幕之上,显出星月交辉的好景色。
在文司宥的讲解下,大家意识到这星光各有轨迹,冥冥之中连作一线,每一根线都仿佛命运。
宁漾开始好奇,文司宥恰在此刻收回了目光,看向众人。
文司宥:“书上常说,星宿承天运而行,观之可察灾祸。恰好此刻天有异象,不知哪位学子能说出异在何处?”
桓媱抢先答道:“晦朔之日,天现景星,助月为明,是国道昌盛的征兆。”
文司宥含笑点头,目光中似有赞许,但出口的话却是——
“你说的不错,但景星现世已久,不能算今夜异象。”
有学子道:“要我看,远处黑气压星,绝对是凶兆!”
季元启“哈?”了一声问:“凶在何处?”
“这个嘛……我看这黑气来自东北方,这难八成就来自东北方之人!”
众人往东北看去,正站在东北方的季元启顿时不满起来。
季元启:“嘁,不知道就直说,小爷我还觉得相由心生,看此星联想到凶兆之人,必先应兆!”
那位学子顿时一缩脖子坐了回去,周围一片笑声,宁漾笑望文司宥一眼,谁知他似有所感,与他对视。
“宁学子有何见解?”
宁漾一愣,随即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道:“这怕不是要下雨的征兆。”
文司宥笑着点了点头,又问花云中。
花云中也道:“是黑豕渡河,在民间有将下雨的说法。而雨前山中多蚊虫,方才大片的萤火应也暗示了此点异象。”
话音刚落,寒风已悄然停息,几滴雨水打在地面,化为渐渐沥沥的小雨,几息间便转为倾盆大雨!
见想法得道见证,宁漾正欲欢喜,却见文司宥扶了扶镜片,玩味一笑。
“既然诸生都懂了,那这堂课就先上到这吧。时辰也不早了,早些回寝,为师就不送了。”
他慢步走到宁漾身边,拉住宁漾的手。
“文先生!外面正电闪雷鸣!疾风骤雨!”某学子道。
“嗯,观察力不错。”
文司宥赞许地笑了笑,尔后从容地撑起伞,在众人瞠目结舌的震惊中,揽着宁漾走入雨中。
“观星楼该落锁了,再晚些,寝舍也要下钥了……”
在文司宥的“温柔叮嘱”中,学子们不得不走出观星楼,一边勉强用衣袖遮雨,一边匆忙地向山下跑去。
大雨打湿山路,众人跑动翻飞的表摆上沾满了溅起的泥点,狼狈至极。
花云中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文司宥与宁漾二人执伞悠然漫步雨中,似交谈甚欢。
文司宥偏头望向山路之上慌乱不堪的学子们,笑意温柔。
宁漾不满道:“你果然还是这么……”
“果然还是什么?”文司宥揽在宁漾腰间的手不安分的捏了捏。惹的宁漾恼羞的推着他。
文司宥怎会被他推开,他又把宁漾揽的更紧了些,道:“若不是有我,你今夜怕是要和他们一样淋湿了。”
“……”
“嗯……这还只是简单的一场大雨,你搬出去后,若是不小心遇上较为凶险的事,哥哥可没法在你身旁护着你。”文司宥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所以,别搬了,好吗?”
宁漾想想这话,好像的确在理,只是为何会觉得有些不对劲。
沉默片刻后。
“行吧。”再想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就答应了文司宥。
雨声滤去了少年人的喧闹,天地被磅礴的雨水连接,隐隐露出几分压抑。
青衣人执伞而来,脚步声在雨中泠泠作响。那抹青色于无人之处融入大雨,缓步向前。
夜风被雨点压在地面,却不会比青衣人眼中更冷。
片刻之后,高阁之上,青衣男子收起伞,抖落衣角的雨水。
一缕热气升至半空,再缓缓散去。银发男子端坐在来旁,例上一盖热茶。
青衣人含笑坐下,却未曾取那杯茶,看向窗外潺潺雨帘。
玉泽:“首辅大人深夜不归京,却约我来此,所为何事?”
“看雨,叙旧。”
凌晏如依旧垂眉,言简意赅,并未在意玉泽言语间的调笑之意。
玉泽笑道:“这雨来的突然,倒是出人意料。”
凌晏如道:“引雨来的人,不正是你吗?”
连绵雨声之中,两人静默相对。许久,玉泽才轻笑一声,拿起了手边的热茶。
玉泽:“翻云覆雨非我所能为,大人实在高看了我。”
凌晏如目如深潭,玉泽却并未见丝毫紧张之色,缓缓饮茶。
凌晏如道:“宁漾……”
“哦?大人也知道小阿漾?”玉泽脸上笑意未减,眸中却露出几分警惕。
“他的兄长,让我照看他。”
话音刚落,天外划过一道闪电,寒风中带着隆隆雷声侵入这方寸之地,扬起男人频边的银丝。
凌晏如:“乱子入局,天来异象。”
“以你如今,如何能护住一个人。”
“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玉泽笑道。
凌晏如道:“你如此起手,可想过此局何解?”
玉泽道:“大人莫急……”
雨声淹没了玉泽话尾的一抹笑意,而凌晏如眼中被重重水幕淹没,深不见底。
“这场被雨洗过的棋局——只会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