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房门响动，宁漾回到住处，立即开始收拾东西，文司宥见如此情景，脸黑了一度，出手阻止了他，道:“你这是……”

宁漾双手环胸，理直气壮道:“既然已经开学，那我就要搬到学子应该住的地方了。”

“不跟哥哥住了吗？”

“不要了，谁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别人挤一张床睡觉。”宁漾回道。

文司宥无奈，将他拉到身前，温声道:“哥哥是别人吗？况且明日再收拾也不迟，今晚还有一堂课……”

“晚上有什么课？”

“你喜欢的，天文课”文司宥笑眯眯道。

为了晚上的课不犯困，宁漾少吃了些点心便躺在床上休息。

文司宥坐在床头，无言看着宁漾，一只手轻轻描摹着他的唇。

你离不开我的，阿漾。

晚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钟声。

司业的声音响起:“一年新生速速出舍前去上课！”

宁漾来的早，他看着司业一手提灯，一手拿着名簿，灯火照映的脸上尽是严苛之色。

司业:“点到名的学子，随我去上课。”

司业开始点名，不少被点到名的学子都发出哀叹声。

季元启大为震惊:“小爷我竟然选过在宵禁之后要上的课?!”

花云中:“你会选课，本身就很令人惊讶……啊不，刮目相看了。”

一旁的宁漾笑笑，道:“看来季同砚平时甚为洒脱呢。”

季元启来到宁漾身边道:“小漂亮，怎么还叫这么生疏，我不是说过嘛，你……”

“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的叫你小季好了。”宁漾抢先道。

季元启:“诶，不是……”

司业:“禁止交头接耳，排好队列，随我来，”

要说的话被打断，季元启又对宁漾小声道:“这苦瓜脸不会是故意的吧。”

“哼哼，谁知道呢。”宁漾道。

他们跟着司业往前走，此时月色渐明，万籁俱寂，连学子之间的讨论声也小了下来。

司业:“从这里上去，先生正在等你们。”

司业说罢便提灯离去，留下学子们面面相觑。

花云中:“晚上开课，又是前去后山，总不会在山顶抄书吧?”

花云中不解。

宁漾回道:“是天文课。”

学子们再次齐刷刷望向高处。

季元启:“小爷心里有数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退掉？”

“嗯……退不掉的。”宁漾如实回答，文司宥的课在黑榜首位还是有原因的。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瞬间吹熄了大片灯烛。

季元启:“不是吧，这么邪乎！”

学子们又面面相觑，一大队人马，最终不得不靠着几盖残烛，摸黑上山。

“看到光了，是文先生！”

大家顺着同砚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

夜色之下，一袭白袍捧着盈盈烛火，在身后若隐若现的萤火中，翩然而至。

文司宥手中所捧的烛盏，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照亮了他的容颜，也照亮了前方的路。

他脸上的镜片中倒映着星火，温雅一笑。

文司宥:“星辰，是暗夜之中唯一可明方向之物。”

“

文司宥:“若是不小心迷了路，可抬头看看夜空，或许，能找到属于你们的光。”

星火阑珊间，男子一袭白袍被夜风轻轻撩起，身后的浑天仪若隐若现，仿佛一名秉烛夜游于星火萤海间的仙人。

宁漾喃喃自语:“还是……挺好看的。”

文司宥:“识星辰者，寻星辨位可知归途。启明星昼落于东，昏起于西，并不始终在一处，北斗七星斗柄指向亦随四季更替。”

“所以，若想借星子勘测方向，可要当心些。”

“否则，贸然探寻，怕是会被惑至无尽深渊。”

宁漾来不及思索，只见他微微一笑，拢袖一挑，拂灭了烛火。

一片惊呼声中，黑暗陡然降临。

星光在适应了黑暗的学子眼中渐明。方才文先生所说的启明北斗、乃至漫天星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眼前。

文司宥:“人间灯火熄灭之时，这星空反而更加明亮。对吗?”

看着眼前缓缓亮起的星空，学子们都不由地往栏杆边靠去，恨不得能沐浴在更广阔的的星光之下。

唯有文司宥，依然站在观星楼内，只微微朝栏杆走了半步，望向檐边苍穹。

看到文司宥未靠近栏杆，想到那事，宁漾心里不免泛起一阵心疼。

文司宥:“这夜空中有二十八宿，东南西北各七，角亢氐房心尾箕、奎委胃昂毕参觜，井鬼柳星张翼轸。斗牛女虚危室壁。”

“星辰如恒河沙、囊括万千变化。若能识得星象，不仅能分辩方向，或许——还能明世间事。”

“这是诸生的第一堂天文课，今夜，为师只教你们一件事。”

“这星宿辰光。属于天下……亦属于每一个人。”

文司宥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宁漾身上。

文司宥:“就拿宁学子来举例吧，他的生辰在十一月十二日。”

文司宥轻声说着，眸于在烛光映照下微闪。

“看到了吗？那便是属于你的星。”

宁漾顺着文司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银汉璀璨，天河烂漫。顾盼间，有星火灼灼，燃起无尽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