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大惊,怎得从未听葶云提起过?还是说,今天这般种种...他脑中渐渐连出一条丝线,忽然明白了皇后的所为。
心中暗悔刚刚自己的口不择言,再次上前轻摆衣袍跪地道:“殿下的心思元若不敢揣测,但元若要向娘娘请罪。”
皇后哼声似是嗤笑,“何罪?”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齐衡那个岁数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她。
“元若刚刚所言为真,但于元若来说,有另一事同样重要。”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再顾不得旁的,“元若心悦公主,想求娶公主为妻。”
齐衡以首触地,皇后良久没有出声。屏风后传来细微的响声,这才听到皇后不喜不怒的声音来。
“你可知你母亲一心想你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此事她可知?”
“母亲...母亲不知。”
皇后冷笑,“若是她不同意呢?”
“元若此生非葶云不娶。”
齐衡的坚定在皇后眼里不过如跳梁小丑般可笑,他知道一辈子有多久吗?倘若他变心了又要葶云如何自处?不过是年少无知,一时的欢喜罢了。难道为着他一句虚无缥缈的话,要用她女儿的一生荣辱做赌注吗。
“公主与功名,你当真想好了?”
“关乎公主,元若从不妄言。”
片刻的安静,随后从屏风后走出一人轻声道:“母后。”齐衡惊诧望去,葶云眼眸微敛看不出所想。
“去吧。”
出了殿外,阳光刺眼让齐衡一阵晃神,又迷迷糊糊的跟着葶云去了偏殿,远远似乎看见平宁郡主回来了。
待关上房门屏退了下人,看着还未回神的齐衡,葶云长叹,“元若哥哥,你的情谊我始终都明白的。”
“只是我不想挡了你的青云路。”
她神色认真,未等齐衡开口又继续道:“若来日国不安,元若哥哥会自责,待时,又可会想到今日,可会后悔?”
尽管齐衡一直把葶云当做不谙世事的少女,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葶云苦笑,未来的事情有迹可循,大宋从来都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他不过是不去想,逃避着会发生的事情,但她既说一句喜欢,便不能放任他如此。
“我不悔。”齐衡是从未有过的执着,“两者相取注定不能两全,但忠君报国并非只有入仕一条路,可你只有一个。”
“你既知我对你的心意,知我会自责会后悔,又怎么能...如此残忍。”他红了眼眶,双手无力的握着茶盏,“安知不是你,我亦会如此。”
葶云恍然如梦,她自诩熟读圣贤书,学为君之道懂忠君之心,却原来,也有这寡情少义的一面。口口声声说为他好,也不过是自我感动,从未问过他的意愿。自以为的康庄大道,于他却是...
她双唇翕动发不出一丝声音,是她错了。
“芸儿...”齐衡终究忍不住,难得胆大的握住她的手,“别再推开我了,好吗?”他恼自己对葶云说了重话,惹她伤怀,但他只求不管发生什么,她可以给他一个陪在她身侧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