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自己躺在了发臭的茅草堆中。
未经处理的衣裳难受的让我皱眉,残破的墙壁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无光的牢房中仅有镶在墙里的一根粗木棍燃着诡橘的火光。
偶然传来几声铁门上锁的声音,混杂着男人女人的哀嚎,在这片六方都是墙的空间中反复回响。
原来地牢是这样的。
“喂,吃饭了!”
沾满泥污的小破碗中装了些水,里面泡着两块发霉的面疙病。
送饭的守卫转头便走,我并未出声,忽地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腰间——
我的银铃,不见了。
谁能把它拿走。
皇帝。
我庆幸地松了口气,没丢便好。
至于那饭,放那儿吧。
……
第三日,在我意识模糊之时,终是等到了皇帝。
守卫将我拖到他的脚边,尊贵的皇帝拿鞋尖挑起我的下巴,我看清了他眼中隐忍的杀意。
“温久,你真该死。”
我艰难地移开头,嘲讽出声:
“那又如何,你还不是…咳咳…照样要留我一命?哈……上官弘奕,那日游船的刺客,是你的手笔吧?哈哈哈 你就无辜了吗?呃……”
他掐住我的脖子,声音满是压抑的怒火:
“她有解药!这么多年了她都没死!她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何要这么做!”
“咳咳……”我抓紧他的手背,在上面留下道道血痕。
他深吸了几口气,忽地塞给我一枚药丸,强迫着我咽下后,才猛然将我甩了出去。
我趴在地上,不住地咳着。
疼。
万蚁噬心般的疼。
“阿岁不让我杀你。”
什么?
“芜瀛王妃,品行不端,谋害吾妹,贬为庶人,鞭刑二十,即日起侍守皇陵,无诏,不得出。”
我站不起来,只得极慢地爬到天子的脚边,朝他伸出手:
“银、银铃还我……”
上宫弘奕将我踢翻在地,死死地碾着我的手:“你配吗?”
“行刑!”
锁链将我捆在受刑架上,我盯了会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地大喊道:
“上官弘奕!”
明黄色的背影顿了下。
鞭子落下,我却痴痴地笑着:“你莫非爱上她了。”
那人冷哼一声:“胡言乱语!”
地牢的门,打开又关闭,只让外头的阳光在这里逗留了几秒。
原来如此……哈哈。
上官岁会察觉不出他的心意吗?
都是一群疯子。
……
皇陵的条件属实算不上好,来时只是匆忙地带了两三件薄衣,夜夜都被冻醒。
身上伤痕未愈,有的早已化脓腐烂,只有少许几道结了痂,我却看得极不舒服,便又自己动手将刚结的痂撕去,连血带肉,我乐此不疲。
许是那药丸的缘故,每月十五便搅得我肺脚生疼,真是恨不得一刀了断自己。
……
南国得天独厚的优势,应当属气候了吧,即使岁至年末,只要穿上几件厚衣,也不会让人觉得冻寒。
我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外面飘飞的雪。
今年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天气也冷得出奇,倒是与往年相差甚远。
丝丝冷风钻过破了洞的窗纸,引得我不由得拢了衣裳。我低头,视线扫过冻得生疮的手指,熟练地将其拢到嘴边哈着气。
今早京中忽地送来了一批长公里的旧物,被我堆放在了四方木桌上。
官兵临走时说皇上让我务必仔细整理好。
啧,本该喜庆的日子,非要与我找些晦气。我暗自骂道。
这雪景赏了几日,倒也无趣。
我走到桌前,认命地收拾起故人的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