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自己快得吓人的心跳。
一下,两下…
“为什么?”
北离漠古怪地笑了:
“因为我爱她啊,是我对她不好吗?她宁愿去当个细作也要跟温道远走,哈哈…都死吧…凭什么只有我爱而不得苟延残喘?我要毁了你们的一切是哈哈哈哈!”
“从小到大,都是我在陪着她,我想方设法地讨她开心,她的微笑,简直美妙极了…”
“可是她的快乐不再源于我,她糊涂地爱上了别人!她是我的!是我的!她怎么能擅自成家呢…哈哈哈哈哈哈!”
疯子。
分别是他不敢将自己扭曲的感情宣之于口,分明是他自己在战场上技不如人,却要拉所有人来跟他一起承受悲剧。
我头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
我很难过。
因为我好像活不了多久了。
但北离漠好像也活不成了。
其实,若是他死了,那我也可以心安了,父亲和母亲应当也会欣慰吧…我想他们是不怨南国的。
罢了,都是借口。
只是因为再多的我也管不到了,就算他们怨着南国…他们的女儿一生无用,也实在没有能力去报复什么。
已经够了,等我死后,我会向父亲母亲解释的
可是……
不甘吗?
有一点儿。
我好想再见见长公主,亲口把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告诉她,再问问她,当年的实情与北离漠说的是否有出入。
我想问问她,喜欢我是真的吗。
聪慧如她,约我看杂耍的时候,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北国人意图掳走我吗。
我还有点儿害怕。
但我还是很认真地直视着北离:
“你到最后也没敢对她诉说心意吧。”
“北离漠,我瞧不起你。”
我心脏越跳越快,恐惧,恨意与理智在我心间剧烈撕扯,纠缠不清,我强忍着让声音不至于过分颤抖,第一次怀着满心恶意地去诅咒一个人:
“你卑劣无耻,哪一点能跟父亲相提并论?你知道在南国怎么称呼你这种人吗?”
刀尖刺破颈间的皮肉,深入又顿住。
我也跟着顿了顿,继而嘲弄地说道:“虚伪的小人,臭沟里死了三天又被雨水冲出来的老鼠,人人都想把你踢得远远的,但人人都嫌沾上你身上的晦气!”
“就你也妄图让母亲喜欢?北离漠,你觉得你哪点能配得上她?”
是,我承认母亲作为公主,是断不能任性地与一个敌国人相爱的,而父亲身为南国官员,是断不能通敌卖国的。
但他们已经为此受到惩罚,作为女儿我无法去指责他们。
我的父亲和母亲做了坏事,但我知道他们很爱我,我不要去管什么是非对错,他们是我的亲人,对我好,到死都在为我打算,这就足够了。
北离漠发狠地掐住我的脖子,反反复复地喊着“你懂什么”“我这么爱她”。
我仿佛看到一个腐臭发烂的灵魂,即将冲破眼前人的身体,要将我撕烂、捏碎。
暴徒。
这一刻恨意短暂地压过了恐惧,我不顾身上各处的剧痛,拿指甲死死地抓着颈脖上的那只手,血肉翻出也毫不在意。
眼前渐渐模糊,我用尽全力吐出几个字:
“你、活、该、呀。”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想着:
我要他死。
一定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