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梵音挥手告别月公子,走出了后山大门,然后迫不及待的施展轻功往徵宫掠去。
这向死而生禁术的苦果然不是白吃的,武功不但恢复了,而且又更上了一个境界,所以她很快便到了徵宫。
宫远徵此时正在药房弄药,药气弥漫着整个屋子飘得很远,梵音大老远就闻着了,闻着熟悉的药味,梵音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她抬脚走了进去。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又纤瘦了许多,一定是自己不在,又不好好吃饭了。
泪珠在不知不觉间滑落,她轻声开口唤了一句:“远徵公子。”
那身形一顿,宫远徵听到那久违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缓缓转过身。看见少女脸上挂着泪痕正微笑的看着他,他眼眶顿时一红再也忍不住,两步并作一步将人拥入怀中。
“对不起...”宫远徵声音哽咽
梵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尖扎了一下。
“公子...是我自己要去的,不怪你....”梵音轻轻拍着他的背摇摇头。
宫远徵立刻将人松开,拿起手腕仔细的把着脉搏,神情紧绷的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人声音颤抖:“是不是很疼...”
梵音眼中含着泪水摇摇头:“不疼,一点都不疼.....”说着不疼,泪珠还是不断的从眼角滑落。
宫远徵用指腹帮她擦着眼角的泪,突然郑重开口:“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我想明白了,有件事我一直不敢承认,我确实对你动了心。”他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深情。
梵音愣了一下似乎已经溺在他眸中的深情里,可是却开口说道:“徵公子抬爱,小女不胜感激,可小女身份卑微,配不上公子。”这就是最现实的问题,就算他们两情相悦,可是身份在这,又怎么能在一起呢?
宫远徵蹙眉:“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宫紫商不也是找了一个待卫”
梵音看着他的眼睛:“这....可长老已经帮你定下婚约,你又如何和我在一起?”
宫远徵坚定的说道:“我会去退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娶那个蛊女的,我...我只喜欢你...”说完耳根连同脖子红了一片。
梵音心里温暖很是动容,她突然抱住了宫远徵,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好,我答应公子,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办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拦我们。”嘴角幸福的微笑着,眼眸中却蕴含着浓烈杀意。
宫远徵感受到耳边的气息,像羽毛般轻轻拂过,肌肤引起一阵颤栗。他下巴抵在梵音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滑落一滴泪水,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了一句:“好。”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
恢复了武功的梵音显然精力充沛,不再是一副懒散柔弱的样子。拿回了绿玉令牌的她虽身着一身劲装,颜色却很是鲜艳,有时深红,有时浅绿很是吸睛。
腰间竟也配了一个和宫远徵一模一样的暗器囊袋,所以可见宫远徵对其重视程度。徵宫的下人们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称呼她时不再是“梵姑娘或梵侍卫”而是“夫人。”
梵音满头雾水,刚好碰见翠绿和香兰迎面走来。她拦住俩人好奇问道:“我这都没出嫁呢?谁让你们叫我夫人啊”
翠绿低头回答:“是宫远徵少爷。”
梵音扯了扯嘴角:“你们叫我梵侍卫就行,别叫什么夫人,别被人听到了...”
香兰嘴角抽搐和翠绿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道:
“这俩人搞什么鬼?都泡一个池子了还见外呢。”
“可能范姑娘觉得自己还没过门吧。”
“迟早的事,你看她身上侍卫服的颜色和布料,那可是上好的金缕丝!你见过哪个侍卫跟她一样。”
“说的也是,这说明梵小姐不一样,没想到远徵少爷还紫商大小姐一样,都栽在了侍卫手里,唉,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你别管,反正就那意思”
“主子的事,咱们不懂,做就是了”
眼神交流完毕,两人齐齐躬身:“是”
两人的八卦,早就在下人间传开了。有事实也有夸大真假参半难以辨别,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俩不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而宫远徵对她表明心意后,竟也开始变得黏人起来,一直以来徵宫都是他一个人,冷冷清清,如今身旁倒是多了一抹纤细的倩影。
宫远徵常年阴郁着的脸上,这几天的笑容多的有些反常。
在药房制毒时梵音总会及时将药材递给他。甚至不用他开口一个眼神就知道要拿什么,配合的倒是默契无间。
有时在接过药材时会故意摩挲她的手指,惹的梵音红了脸娇嗔着用眼瞪他,才恋恋不舍放开,自己也红了耳根。
梵音撇嘴道:“你正经一点,制毒这么儿戏,万一错了怎么办?”
宫远徵唇角微勾语气里满是自信:“不可能,我就算闭着眼睛也不可能做错”
梵音被噎了一下:“你....”
宫远徵看他说不出来话的样子,觉得的很是可爱,轻笑了一声,将正好毒药灌进药瓶中用蜡封好,将瓶子递给她:“这瓶药你拿着,以后或许会有用。”
梵音接过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毒?”
宫远徵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兴奋,温声开口:“这种毒可以使人陷入幻境当中,身体不受控制只听从下毒者的驱使,完成任务后,一个时辰内便会暴毙而亡,目前无药可解,因为我还没有研究出来。”他语气很温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什么情话,但内容却是令人头皮发麻。
梵音听完心中有些惊骇,宫远徵制作的毒药果然名不虚传。她看着他的眼睛狡黠的笑了一下:“这么厉害的毒药,没有解药你怎么敢给我,不怕我害你啊?”语调娇媚像是在撒娇。
宫远徵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问道:“你会害我吗?”
梵音见他如此认真,也正色起来,坚定的回答:“不会!”
宫远徵勾起唇角,将人揽入怀中:“我信你”
梵音整个人被他的怀抱包裹着,鼻尖萦绕的是令她安心的草药味,听着那而有力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
角宫
梵音和宫远徵坐在宫尚角对面,桌案上摆着一封信,气氛有些沉闷。
宫远徵率先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哥,怎么了?”
宫尚角视线从他的脸上落到了那封信上:“看看。”
宫远徵拿起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出来展开,信纸上大致写着让宫远徵去一趟蛊家,有要事,然后顺便见一见新娘,培养培养感情。
宫远徵只简单扫了一眼还没看完就厌恶的将纸丢到一旁,看了一眼梵音。
梵音从善如流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递到他手上,他拿着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双手缓缓开口:“不去”
宫尚角看他这样眼皮一跳,看得出来,是真的十分抗拒了。
梵音开口说道:“要不让我去吧,一来我是徵宫的人可以代表徵公子。二来我倒是很想见见这一位新娘子。”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道:“可以”
宫远徵转头看着梵音:“你不许去。”
听到宫尚角说可以,又转头看向宫尚角:“哥...!”
宫尚角则是端起茶杯,垂眸不看他
梵音对宫远徵温柔的笑了笑,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公子放心,他们伤不了我,而且你昨天不是都答应了嘛。”宫远徵知道自己反驳也无用,哥哥做的决定无人能够更改,只得点头。
听到梵音这么说,他稍微安了一下心,如今以梵音现在的实力能伤到她的人确实不多。
宫尚角放下茶盏,又继续开口说道:“此次你代表远徵去蛊家,我希望你能查清楚蛊家真正的筹码。”
梵音蹙眉:“不是蛊毒配方吗?”
宫尚角眸色深了深:“恐怕没那么简单。”
宫远徵担忧的看着梵音,桌案下,他两只手紧紧握着梵音那只安抚他的手。
宫尚角看着宫远徵显然一副情窦初开的样子,强压笑意摇了摇头,眼角却扫到案台上那盆开得正娇艳的杜鹃花。
他顿时一愣,目光停留在那盆杜鹃花上,往日种种又在他脑海走马灯花的过了一遍。许是窗边的风太大,他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梵音见他突然不说话了,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盆杜鹃花,又回眸瞥见他微红的眼角。
宫尚角闭了闭眼压下眸中的情绪,突然对着宫远徵说道:“远徵,你先出去,我有些事要交代梵姑娘。”
宫远徵愣愣的看着他哥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梵音心底似乎有了答案,藏在桌案下的手,挠了挠宫远徵的掌心,他才将手不舍松开,点头乖乖走了出去。
关上门,梵音抬眼看着宫尚角:“角公子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宫尚角如墨色的眸子盯着她,缓缓开口道:“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梵音侧眸扫了一眼杜鹃花道:“跟那花的主人有关吗?”
宫尚角勾唇一笑眸中有毫不掩饰的欣赏:“你很聪明。”
梵音温和的笑了笑:“多谢角公子夸奖, 那姑娘长什么样,有画像吗?”
宫尚角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幅画,那是当年调查上官浅和云为衫两人身份时画师画的那一张。
他直接将画像递给了梵音,有些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一位姑娘?”
梵音弯了弯唇角边展开画边回:“刚刚的眼神出卖了你,望着一盆花红了眼。不是心爱之人,就是已故亲人。而你看了我和远徵公子亲近的样子,定然是想起了什么。又刻意支弟弟只单独和我说,那肯定是心爱之人咯。”
宫尚角垂眸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
梵音展开画像后,发现画纸有些发黄应是好几年前的了,画中女人眉眼的墨迹有些淡,像是被人经常反复触摸。
梵音会心一笑,默默记下了女人的样子。将画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还给宫尚角。
她笑意盈盈开口:“她长得真好看,怪不得角公子如此念念不忘。”
宫尚角接过画像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眼眸盯着那幅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梵音疑惑的眯了眯眼:“冒昧问一句,她没在宫门,是去了哪里?公子有派人找过吗?”
宫尚角叹了口气,他当然找过。在她逃出密道的第二天便暗地里派人去找了,原本侍卫找到了上官浅的踪迹,可当他去时,却已人去楼空。之后任凭他再怎么寻找,上官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踪迹。
这几年他也一直没有放弃,每次外出任务时都会派人去搜寻。他并不想去打扰她,只是想知道她过得是否还好而已,孩子是否出生?是男是女?这些他都想知道.......
但一次又一次的传回的消息都是一个结果之后,他得出的那个他并不想相信的结论———上官浅回了无锋。
是了,她一定不会放弃复仇,只有回到无锋,回到点竹身边,即使再艰难他也不会放弃。
沉默良久,宫尚角淡淡开口:“没找到,她可能回了无锋,但苗疆那边我还没去过,我希望你帮我留意一下。”
梵音好奇问道:“好,不过....无锋是什么?”
宫尚角被她这问题问的一愣,竟忘了她失忆这件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缓慢说道:“宫门的生死世仇,其他的不重要。”
梵音点点头又追问了一句:“如果找到她之后呢?要我帮你带什么话吗?”
宫尚角沉思了一会儿:“帮我看看她是否还安好,还有....帮我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梵音眸中滑过一丝震惊,内心不经思索:都有孩子了怎么还舍得让人家走?这....看起来用情如此之深.....算了....其中缘由她也懒得探究。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打算接回来吗?孩子见过父亲了?”
宫尚角听见她这话心头一颤,他又何尝不想。可其实说到底,他到现在也不敢确定上官浅是否真的爱她......
宫尚角一直沉默着,只是盯着那盆杜鹃,不知在想些什么。
梵音了然,那肯定是没见过了,接不接回来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梵音悠悠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徵公子在外面等的也够久了,我再不出去,他怕是要冲进来了。”
她缓缓站起身临走时,回头浅笑着说道:“角公子什么时候有了答案,再和我说吧。不过....莫要等到彻底失去,才追悔莫及。”
宫尚角见她走后缓慢站起身,将画卷仔仔细细套了一层又一层华锦才放入暗格....
梵音打开门走了出去,看见宫远徵在门前抱胸而立,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脸上写满了委屈,仔细一看,眼角还红红的。
梵音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跑上前拉住他的手:“好啦,我们回去吧。”
“哥哥跟你说了什么?说那么久...”宫远徵撇了撇嘴。
宫远徵拉着她的手往徵宫方向走去。
梵音勾勾唇角:“角公子让我好好照顾你......”
“真的?”
“当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