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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6)

绝嗣我包了

翌日的天色依然阴郁,乌沉沉地像是要下雨,将下不下,压得人透不过气。虽然是清晨,却没有半点清晨的清新。惊竹在屋内梳洗完毕,推开门准备去伺候小姐用早膳,却见院内梨树下,站着一个人。“阿竹,你醒了。”刘若煜转过身,身材修长的他惊扰了树上的梨花,花瓣带着露水落在他的肩头,煞是好看。

“大公子。”惊竹意外,在原地遥遥朝他行了个礼。

刘若煜轻笑,就像凉风吹开了他肩头那瓣梨花般清爽。“先前不是和你说了么,见了我,不用拘礼,儿时便是这样,怎么如今反倒是生分了?”

“幼时不懂事,也不懂得尊卑礼仪,如今大公子已然及冠,而奴婢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我们都不是孩子了。”

“惊竹!!”一道响亮的女声在刘若煜身后响起。“大公子。”阿奴福了福身,脸上愁云密布。

“怎么了阿奴,你看起来脸色不好,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阿奴看了看刘若煜,又看了看惊竹,很是为难的样子。“惊竹,我......我.....”

“阿奴姐姐你慢慢说,可是外头出什么事了?”惊竹走上前去,牵住她的手。阿奴一早就按吩咐去买胭脂了,可她手中并没有提胭脂回来,应该是听到什么事,急匆匆跑回来的。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阿奴低着头,眼神在地上乱瞟。

“不会是老爷出什么事了吧?”

阿奴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随后,她白着一张脸抬起头,拉着惊竹的胳膊。“你答应我,听完之后一定要冷静,好不好?”

“好,你说。”

“外头....外头确实出事了,肆坊城西刎颈了一个人,眼下尸身还没有搬出去.....”

“城西....”

阿奴惊恐地盯着惊竹的眼睛,颤着声音说道:“死的人,是......是你的师父,王竹子。”

阴郁的天空终于闷不住,乍然劈下一道闪电,随后就是轰隆的一声,好像要把整个肆坊给掀翻。雨仍然未来。惊竹的脑子一下懵了。“你说.....死的人是谁?”

刘若煜给了阿奴一个眼神,叫她不要说了,自己上前扶住了惊竹。“阿竹别担心,有可能是弄错了,我们先进屋坐下来,好不好?”

“奴婢没有弄错,我起先也不信,后来真的到城西一看才信了。王竹子家门口围了不少人,连捕快都出动了,是莫捕快和奴婢亲口确认的。死的人确实是王竹子,天一亮,有商人来王竹子家里取货,久唤无人,屋子又没有上锁。他进去之后才发现,王竹子已经用平日里削竹子的刀自刎了。”

莫与行亲口确认,那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惊竹的心口猛然一疼,推开刘若煜就往院外跑。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要亲自确认,师父平时是个乐观的人,虽然相貌丑陋,又对朝廷心灰意冷,但绝不会就此自暴自弃,昨日和她对弈的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会说,会笑,会给她烤红薯吃。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用如此刚烈的方式自刎!

惊竹很快就跑出了刘府,见大街上人影寥寥,有的人都往城西边走去,更觉得不妙。果然到了城西,巷子里熙熙攘攘。王竹子的店铺前从未聚集过如此多的人。“真可惜啊,平日里这么开朗的人怎么会寻短见呢.....”

“是啊是啊,不会另有蹊跷吧。”

“别瞎猜,看衙门怎么说吧。”

“让一让,让一让....”惊竹顾不得什么礼仪,粗暴地推开挤在门口的人,直往里面冲去。她的小脸煞白,牙齿紧咬着下唇,咬出一股腥甜。

“站住!”捕快卸下自己未出鞘的刀,站在惊竹面前好似一堵墙。

“让开!”惊竹嘶声叫喊,声音把屋内的莫与行吸引了出来。

“谁在外头叫喊?”莫与行挎着刀出来,目光落到惊竹身上,脸色陡然一变。“惊竹?”

“莫公子。”惊竹双目通红,见着他如同见到救星,哑着嗓子哭道。“莫公子.....莫大哥,你让我见见我师父好不好?我师父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两注泪水滚落下来,任谁见了都会心软几分。

“这是死者的徒弟,让她进来吧。”莫与行亲自出来接惊竹。惊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内室,脚步不由得快了些,险些被裙子绊倒。莫与行扶了她一下:“小心点儿。惊竹姑娘,逝者已逝,切莫太过悲伤,伤了身子。”

地上放着一具尸体,整个身子已经僵硬了,只在面上罩了一块白布。那衣衫确实是王竹子的,惊竹的目光落到那双鞋上,不忍酸楚落泪。那鞋,正是她亲手做的。她扑通跪在王竹子身边,正想要伸手揭开他脸上的白布,却被未出鞘的刀给挡住。莫与行有些不忍地说道:“惊竹姑娘......你还是别看了。”

王竹子是刎颈而亡,尸体的确不太体面,看到的第一眼,连他们几个大男人都吓得退了好几步。惊竹咬了咬牙,利落地掀开了罩着尸体的布。星星点点的血迹溅在了王竹子唯一完好的半张脸上,因为时间过久,已经凝成了渍。脖颈处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里头的血肉清晰可见.....他的脸色霜白,嘴唇更没有一丝血色,唯独眉眼还是那么柔和,仿佛下一秒就会起身,再唤她一声“阿竹”。

“师父.....”眼前这张脸,她好像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去端详过,觉得又是熟悉,又是陌生。阿竹的泪水夺眶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服。

莫与行蹲下身来,柔和地劝慰道:“你与师父的情义我们都知道,你师父在天之灵,定不会希望你如此。再者,哭坏了身子,你家小姐是要心疼的。”

惊竹红着眼,扭头看向莫与行,说道:“莫大哥,我师父昨日还好好的和我对弈,当晚自裁,绝无可能!”

“你放心,衙门会好好查你师父的死因,不过,我们之所以断定他是自裁,是因为他留下一封遗书。”莫与行看了看一旁的书桌。桌子上堆得高高的,都是些旧书。一般的手艺人是不会在屋里放置书桌的,可王竹子是个落第秀才,平日也好舞文弄墨,就在不大的屋子里安放了这么一方。他就是在这方书桌上,教会了惊竹读书写字。尤其记得王竹子刚刚安定下来,唤惊竹来他屋里,问的第一句就是——“女娃,你可曾读过书?”

惊竹那时才不过七岁,喃喃道:“和我家小姐学过几个字。”

“哦?学的什么字,可否写给老夫看?”惊竹拉过他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字。

“风?”惊竹郑重地点点头。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王竹子摇头晃脑。

“何意?”小小的惊竹歪着脑袋。

王竹子一笑。“你认我做师父,我就教你,算是还了你的恩情。”

九年来,王竹子都会用编竹筐的钱去淘一些旧书来读,经年累月,也积累不少。“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历览前贤家与国,成由勤俭败由奢.....”

惊竹颤抖着双手,展开搁在桌子上的信件。“此生失意,不得圆满,只望来生生于显贵之家......”她抚摸过粗糙的纸面,滚烫的泪水渗透进去。纸上分明是师父的字迹,可惊竹读来读去,却是无比陌生。

惊竹猛然抬头:“莫大哥,这不是出自我师父之手!我师父他虽然想入朝为官,却无贪慕名利之心,对高门显贵之家更是不耐,怎么会留下绝笔,愿来生托生高门呢?”

惊竹常听师父说一些门阀世家骇人的逸文,语气十分厌恶。他说,高门之中,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只有无休止的算计,令人不得安宁。

莫与行无奈说道:“有些人,越是渴望什么,便越是忌讳什么。”

“但我师父绝不是这样的人。”惊竹目光灼灼。

“惊竹姑娘.......”

“莫大哥,我师父的死另有隐情,请衙门仔细调查,将凶犯捉拿归案,祭奠我师父亡魂!”莫与行没有想到,这惊竹姑娘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惊竹并不是只单凭一点就认定师父是被人所害。师父曾经说过,他父母早亡,又未有妻儿,这孑然一身直到师父遇到惊竹才算了断。这么多年,师父早就将惊竹看作了自己的女儿,就算要死,怎么可能连一句遗言都不留给她?所谓的遗书洋洋洒洒一页纸,却未有一个字提及惊竹未免有些可疑。

惊竹见莫与行无动于衷,索性提起裙角,对着尸体前一众捕快和仵作深深一拜,双手交叠,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婢子自小卑贱,目不识丁,蒙受师父教导,得以通明达理。我与师父贫寒之交,名为师徒,实际早就将彼此视为骨肉至亲,如今他突然身亡,实在疑点重重.....婢子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求一个清楚明白。”她瘦弱的身躯几乎是贴在了地面,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是在强忍着泪水。

合上双眸,那些片段历历在目。惊竹在师父的尸身旁磕头,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人陪她促膝对弈,再不会有人替她亲手缝衣服.....湿冷的早春,她再也吃不上一口热乎乎的红薯了。“惊竹姑娘,你别这样,快起来。”从未有人对他行过如此大礼,莫与行有些慌乱,忙蹲下身来,将惊竹搀扶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

惊竹抬头,泪光闪闪。“当真?”

那张和刘婵玥有几分相似的小脸,顿时就软了莫与行的心。他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她。“谢莫大哥.....”一股热流从她的面颊上流下,惊竹拿袖子擦拭去那两行泪,彻凉的心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安抚。

她早就疑心师父的身份,他或许并不知道自己所说,是个落第秀才,被流寇所追逐的落魄书生,只是有些事,师父不想说,她愿意隐而不问,本想顺顺遂遂地被瞒一辈子。可就像是大多数人的一辈子,总不能得个全满顺遂,王竹子也一样,无一例外。她是见过师父毁容之前的脸的,那日小巷昏暗,那老人面上血垢重重,可也依稀能看出,他年轻时候也曾是一个风流美人。距离痊愈不过三日,小惊竹再看见他时,半张脸已经毁了。如何毁的,他也不说。不急不恼,好像万事都在他的筹谋算计之内。

“遗体放在这里太久不好,由我们几个先把尸体抬出去吧。我虽然家贫,可这些年也攒了些银钱,棺木丧事上,或许能出一份力。”莫与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白布再次蒙上。

惊竹艰难地点点头:“莫大哥不必劳心,我与师父的女儿是一样的。他走了,我会为他操办丧事,就容我在这儿,替他收拾遗物吧。”

“好,可千万节哀。”莫与行蹙着眉头点点头,看向门外。风卷着雨倾盆而下,驱散了门口围观的人。天与地之间仿佛编织起来一张大网,将芸芸众生拢在里面,莫名给人一种压抑的烦躁感。这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还是下了。

“阿竹,阿竹?”随着抬尸体的人出去,有一人踩着水进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刘公子?”莫与行见着来人,自觉退到一边,抱拳行礼。

刘若煜掠过了莫与行,满眼只有那个跪在地上的姑娘。“阿竹,你莫怕,我来了。”他很想揭开自己的披风裹在惊竹身上,可手往肩上一摸,只有一阵湿冷。

惊竹本来止住了泪水,可当听到刘若煜的一声“莫怕”时,鼻尖立马涌上一股酸楚。好像委屈了许久,终于有人懂一样。“大公子,师父他走了......”

“我知道,我知道。”刘若煜此刻顾不得身上湿,伸出手臂将小小的惊竹揽入怀里。这么多年了,他的阿竹泪水并不多。或许正是因为泪水不多,这每一滴才会掉在他的心上,如火一般烫。惊竹得了肩膀,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那日的风特别凉,他衣衫单薄,被冻得哆嗦了一下。“阿竹,你听我说。”刘若煜捧着惊竹的脸,耐心地用拇指拭去她眼下的泪水。“我明白你的伤心,可逝者已逝,生者唯有向前。”他的目光虔诚,仿佛在看稀世珍宝。

“我本来就是孤儿,最疼我的人走了,我在这个世上便又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儿。你可知我有多怕?”惊竹哑着嗓子,鼻头红透了。

“阿竹,你在这世上并非一无所有,若能蒙你不弃,我愿意做你的家人,疼你爱你,绝不会少你一分一毫。”刘若煜再次将惊竹揽在怀里,眉头久久不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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