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遇站在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她伸出手往外探,刹那间,她露出的那截手已经被雨水附满了,她打开伞,拍拍思绪飘远的言逢,将伞递给了他。
“言同学你撑着伞吧,快走吧,我看天气预报了,凌晨雨才会停的,我先送你回家,你指路。”
她扶着言逢,慢慢走出校园。
一路上,言逢多次想把伞倾斜向祝遇,却都被祝遇挡住了,按祝遇的话来说就是“言同学,你难受,再淋雨感冒了就更难受了,我呢,我不怕。”
她的歪理言逢也曾反驳,不过都被一个个更离谱的歪理完美驳回。
他没有见过这么傻的人,不顾自己帮助别人。他悄咪咪看着浑身湿透的祝遇,心里五味杂陈,感激,心疼,与不解交织在一起,潜意识里,一湾清水在他的心上浇灌,生出独一枝栀子花。
雨水将祝遇的全身浸湿,刘海紧紧贴着她的脸,让她十分难受,她轻轻将刘海别到耳后。言逢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小动作,他将自己的外套脱掉,轻轻盖在祝遇的头上。
祝遇感受到头上的外套,伸手就想拽下还给言逢,言逢将她想要拿掉外套的手握住。
“我不......”她刚出声就被言逢打断了话语。
“盖着吧,你已经把伞给我了,别再拒这个了,祝同学也不想变成double落汤鸡吧?”
这说到了祝遇的心坎里,她也就没再拒绝言逢的外套了。
看着宽大的外套轻轻盖着她的头,也不知心中是何感想。
两人伴着路灯的微光,以月为灯,跨过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水坑,伴着一声声雷鸣,踩着泛黄的落叶。临近言逢的家,他终于说出了困惑他一天的问题。
“祝同学,我们......见过吗?”
“这个问题,言同学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们,应是第一次见面。”
祝遇说罢,便见言逢的眼神里流露出一股落寞,她心中虽存疑,却也不甚在意,只觉言逢是把自己认成了他的一位故人罢。
这么想,她才想通今天言逢的所有反常行为。
两人停在一个老小区门口,言逢开口说道:“我家,到了。”
祝遇愣怔片刻,才堪堪回过神来,她轻笑着说:“言同学,这也是我小区。”
“这么巧吗,我怎么没听过卿安说住这里?”
“他啊,他不是我亲弟弟,我们只是姓氏一样。”说到这,祝遇不禁回忆起自己和祝卿安的初次见面。
祝遇从小就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父母离婚,头几年还好,虽对她不好,却也是管吃的。到了第三年的时候,她唯一的亲人母亲也不要她了,母亲再嫁,嫌弃她是累赘,将她赶了出来,她无处可去之时,是她一年前救下的小孩祝卿安的父母帮助了她,让她得以活下来。
“去年,祝卿安的父母双双车祸身亡,他的叔父为了霸占祝卿安父母留下的遗产就要了他的抚养权,可他叔父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在最后一刻立下遗嘱,于是,于是......”祝遇越说越哽咽,但她还是说了下去,“于是,他对卿安非打即骂,当我再次见到卿安时,他身上没有一块是好的......”
祝遇的眼眶微红,她转过头擦拭这眼角的泪,调整好情绪才转过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着言逢。
“这几年,我靠着写作和助学金才得以维持我们两个的生活,转来这个学校,一是因为奖学金,二是为了他。我住的是我自己租的房子,他住的是叔叔阿姨留给他的,这个房子也是他叔父唯一一个不知道的。”
听着她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这些,言逢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扛过来的,他想抱抱她,有着千言万语对她说却都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开口却是哑声。
“好啦,别待在这了,快回去吧,伞你拿走,衣服我洗完再还你。”
话音刚落,祝遇转头就走。
言逢看着那小小的身躯,脚底好似千斤重,抬不起来,也不愿现在走。他看着祝遇的身影渐渐消失,才收回视线,朝着单元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