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逢一夜无眠,一整个晚上,大雨纷飞,他伴着雨水的淅淅沥沥和疼痛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不是说,凌晨雨就停了吗?”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他的自言自语是屋内唯一的动静。
他靠在窗边看着雨水打在树叶之上,路灯倒映在水洼里,明晃晃的灯光在雨的打击下绽出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沉重的雷声附在他的耳旁,让他的脑海里反复循环着傍晚的那一幕。
他忍着双腿传来的阵阵疼痛,双手撑着从床上轻轻爬起来,坐在桌前,轻轻打开台灯,随即又将柜子里的笔记本拿出来,以淡绿为主色的封面上写着【二十九中】这几个字。
或许是因为祝星吧。小时候,祝星说她的梦想是成为小说作家,也因此,在她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他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有时,他总在想,祝星那么喜欢看小说,如果,如果自己成为有名气的小说作家,那是不是可以找到祝星的身影呢?
一想起祝星,他就总是会联想到祝遇。不仅是一字之差的名字,她们的原生家庭都是破碎不堪的。小时候,祝星总是一个人在外面呆在,一呆就是一宿。他第一次见到祝星的时候,祝星浑身是伤,没有一处是好的,他总是问祝星,可祝星只是沉默不语。
言逢清晰记得,在祝星的生日那天,他去找她,走到她家的门口,他听见阵阵啼哭声和咒骂。他走向前,门半掩着,他眼睁睁看着屋内的祝星正被拳打脚踢着,他想上前去,可他不敢,只是愣在原地。
那天的傍晚,他没上前,祝星离开了这里。
他断开回忆,在新的一页纸上写下【雨天,祝遇】。
漫长的黑夜随他一起书写着。天蒙蒙亮,他才堪堪停止动作,那本子上,也多了三页。他躺在床上小憩片刻。
一小时后,言逢和往常一样洗漱收拾,却比往常用的时间要短许多。
他跑到小区外的早餐店前,看着早餐,心思却在想祝遇,他在想,会不会,会不会就能遇见呢?
他坐在早餐店前,眼睛看着四周,在找寻着祝遇的身影。
转角,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她披散着头发,穿着已经洗掉色的T恤,手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单肩背着书包,朝着早餐店走来。言逢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祝遇,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感觉。
祝遇对着老板招招手,指着蒸笼里的小笼包,说着:“老板,来一笼小笼包。”
“哎,好嘞!小姑娘,等一下,我先帮这个小帅哥拿一下。”
“好,谢谢。”祝遇将钱放在桌子上,又道“老板,钱我放这里啦。”
她见老板点头示意知道了,就走到一旁,等着。
百无聊赖的她左看看右看看,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转眼,她看见言逢。言逢见她的视线和自己对视,赶忙将头撇开,却为时已晚,祝遇已经将他的行为尽收眼底,见此,言逢慌忙找补。
“祝同学啊......好巧,你也来这吃早餐啊。”
“嗯,确实很巧。”祝遇笑着看着言逢,又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他,“言同学,你的外套,谢谢你。”
言逢接过外套,愣愣地看着祝遇。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祝遇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笑,却又让人感到笑意不达眼底的疏离,即使那双眼睛的光再明亮,可总感觉让人难以靠近,捉摸不透。
祝遇拿着老板刚递给她的小笼包,转头就走。言逢见状,匆忙追过来。
他们走的仍然是昨夜的那条路,阳光的照射下,昨天模糊的记忆再次显现,那深深浅浅的水洼里落着风新吹落的叶子。
他跟在祝遇的身后,看着她。祝遇和别人都不一样,她从不会在意水洼,总是轻轻走在水洼之上。
言逢和小尾巴一样,跟着祝遇一路,直到临近校园,祝遇终于忍不住开口:“言同学,跟在我后面,有意思吗?”无奈中又带着点疑惑的语气传入言逢的耳里。
言逢头脑不清冒出一句:“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一出口,他就想收回,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祝遇见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感到十分疑惑,却还是回他:“言同学,我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你确定吗?”
话音刚落,言逢紧接着喊道:“我确定!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一面之缘,何出此言?”
“你的心地善良,温柔,长得好看。”
“可眼前的所有女生都是这样,她们也好看,也心地善良,也温柔。”
“......”言逢不再说话,他无法反驳,只是一面之缘就定夺一个人,的确草率。
他看着祝遇走远,也不在跟上前去。
连续几天,他都没有去找过祝遇,在此期间,祝卿安时时问他进展如何,他的回答都是【就那样】,其实是毫无进展,甚至连朋友都不算。
他在想,不会就这样了吧。心里刚绽放出的那朵花在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