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65年春节,陈放照例将疯子请到了家,马兰早就知道情况,也不说什么,只是添了俩酒碗和一坛酒.

"今年亩产过三百了,放儿啊,将来一定得干到四，五百啊!"疯子一手搂着陈放的脖子，一手端着酒碗。

屋内暖融融的,烘的人们脸上发红，春节的气息好不浓郁.这一时的快乐,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疯子,你家着火了,快去看看去吧!"

陈放和疯子浑身一激灵,酒醒了大半,拔腿就往疯子家跑.老远就看到被火光映亮的一片天,二人加快步子,笔记和种子都在里面!

终于赶到屋前,热气扑面而来,陈放一个恍惚想到了陈养,心里一咯噔,突然看见疯子一下子冲了进去!火把房子烧的"噼啪"响,陈放一咬牙,也冲进去.

后面的大部队终于跟上,房子不大,但旁边有树,后面有田的,火势久久不见小。

屋内烟气弥漫,热浪滔天,疯子拍灭笔记上的火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没有完全烧毁。

"快走.”陈放捂着口鼻,声音低沉"这里马上就塌了!”

疯子点头,伸手去拿今年的种子,就在这时,“咔嚓”一声,一根房梁砸倒了疯子。陈放一惊,去抬房梁却抬不动,疯子将沾血的笔记和带玻璃渣的种子一把塞给陈放.

"快走,别管我."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陈放却迈不开腿了,那条伤腿在剧烈运动后痛的陈放发颤。陈放认命般地坐了下去,"我跑不动了,咱俩做个伴吧.""做你奶奶,你死了,这十几年的心血就自费了,你得活下去!”

活下去。

连长和团长的话,伴着疯子的声音,一起在陈放脑子里炸开.你得活下去!可为什么最后都是他陈放活下去

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后传来，疯子像是看见了救星"快快快,书远，咳咳…快把你爹那大傻椿拽出去."

"叔.你…”

"跑不掉了，别管我了,别全搭进来,不值当."

陈书远咬了咬牙，一把将阵放拉了出去,父子俩一下跌坐在房前,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空气。

"轰一"扇轰然倒塌,陈放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自家麦田走去.“爹...."陈书远欲追，却被马兰拉住"你让他一个人待会吧。”"可是…”"他可以的.”春节前后的天还是凉的,陈放坐在田垄上,看着熟悉的河流，月光下的景象和小时候的一样明亮.陈放点燃了一根烟,月光撒下来，照得他满头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