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就别回来

余南子抬眼朝着那个人一看，纪向北！

是他撞了她和余晓光。

余南子看自己，浑身上下都显得极其狼狈，蓝白的校服外套，到处都是辣条油腻子的手掌印，被余晓光抓得像咸菜，皱皱巴巴，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拉链扯掉了一半，裤子几处磨损，头发缭乱地盖在脑袋上，像被蹂躏过一样，疯子一样遮住两边侧脸，只留中间的鼻眼。

余南子迅速低下头，小声连连道“不用不用，是我们自己在路的中间。”

犹犹豫豫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把被扯下的链子拉上去。

“余晓光，走吧。”

余南子扶起地上的自行车，强行正了正它的头，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余晓光眼睛滴溜溜看了看纪向北，还是老实地地跟着余南子走。

“喂，你真的没事吗？不用去医院吗？”纪向北在后头叫。

真奇怪，第一次见被撞了还那么着急走的。

一股剧痛从脚踝处袭来，余南子没回头，伸手朝后摆摆，表示真的不用。

继续踩着痛走第二步，继续走第三步，继续走第四步。

“车还能骑吗？”余晓光想坐车回去，这时候饿得没什么力气，他不想再走路。

“走路吧，掉链子了。”余南子面无表情说。

继续往前走，第五步，第六步，不能停下，不能回头，余南子微微喘息，鼻尖冒汗。

“都怪你，叫我和你坐车干嘛，真是！”余晓光带着怨气嘟囔。

余南子不理会他，看前面的路，也快就要到家了。

路灯是橘红的颜色，灯光是散开的，照得地面一片暖红，人走在里面，也变了颜色，越来越近地，余南子看见了阿妈苏亚兰朝着这边走过来。

苏亚兰身躯下的一团影在暖红的路面上移动，脚步很快，匆匆地，越来越近，余南子的脚步放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她看见苏亚兰脸上的五官纹路都往下耷拉着，脸阴沉得像乌云把影子当面皮敷在脸上。

到这么晚没回去，阿妈肯定会在门口等，但是没想到她会走出来找，她是没等到孩子回来，太着急了，着急得上了怒火。

“阿妈！”余晓光这时候看见苏亚兰，朝着她叫唤起来。

苏亚兰像是没听见儿子的呼叫，脚步直奔着余南子去，余南子脚步停下了，苏亚兰奔着仇人的眼神一样奔着她来。

“啪！”狠狠地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余南子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刷地一下，眼泪跟着落下来，一时间，余南子不知道脚和脸，哪一个比较痛，全身上下四处都像针扎，到处发疼。

“阿妈！”余南子喉头发紧，哽咽。

苏亚兰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生气地，怨怒地。

其实苏亚兰鲜少打余南子和余晚，但鲜少地打她那么几次时，都是这个眼神，仇恨的眼神，余南子最害怕的眼神，这时候看阿妈，像一个陌生的人，她身体里灌了怒，像是发了疯的母鸡，狠狠地啄人。

“到现在不回家，上什么学上到现在，说你去嫁人了差不多，干脆就别回来了不是更好！”冲着余南子一顿喷骂“你那么晚回来没人管你，你带着你弟弟干什么？！”咬紧后嘈牙，她的声音飘荡在路面上，像是要把余南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