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晓光在后面,溜溜球还抓在手里,车一骑起来,就开始掏袋子里的辣条吃,余南子听着余晓光在后面咬着辣条的声音卡兹卡兹响,生怕他把辣椒油弄到衣服上。
这是一条上坡路,余南子用力地把自行车往上面蹬,感觉有点上不去了。余晓光这小子长得真快,感觉才不过几个月,重了不少,余南子恼火“能不能别吃了。”本来不想冲他叫的,想着忍忍就到家了,知道叫嚷也没用,但实在忍不住,怒火把这句话从内心底砰了出来。
“干嘛不让我吃,我自己的钱买的。”余晓光不服气在后座上辩解。
“下来推车,骑不上去了。”余南子蹬这个车,在冷风里面身体发热,肚子上都冒了汗,只剩下手指是冷的,发硬变红。
“什么骑不上去了,你故意的吧,之前不都骑得好好的吗?”余晓光理直气壮。
“快下来,你下不下。”余南子扭头冲着后面的余晓光喊,顾不上车,卸了力,车滑溜溜地往后面掉,不得不把脚放下来用脚掌撑在地面上,因为刚才蹬得太过用力了,双脚变软,没撑住,车一下子往后面滑走了。
“姐,啊啊啊啊!!!!!”余晓光连连喊叫,手里的辣条被挤压得掉出来,袋子里的油流到手里,满手都是,他身体朝后差一点就掉下自行车,双手用力捏紧了辣条袋子,伸手紧紧拽住余南子的衣服。
余晓光十分害怕,手都有点发抖,余南子的蓝白校服外套这时候粘上了一个又一个清晰的红色手掌印,余晓光把它紧紧往后扯,像拉紧了的皮球。
余南子顾不上这些,尽力地让双脚撑住地面,两只手紧紧握住车头“余晓光!!抓紧我!!!”余南子大声喊,心脏砰砰跳,恐惧了,突然感觉不到冷热,什么时间,早上还是晚上,春天还是冬天。到处都是笛鸣,四处都是流动的喇叭,哔哔叭叭从身边经过,像子弹一样飞流而去,有一个子弹正朝着他们飞奔过来。
“让开!!让开!!”有人大声叫,叫声十分用力。
就是朝着余南子过来,余晓光在后面紧紧拽住余南子的衣服“姐姐.....姐”他害怕到语无伦次。
该怎么办?余南子此刻站在马路上,就像在梦魇的中央,有时在午觉的时候做的梦,在一片森林里被追赶,紧紧地追来,拼命地想要逃,想伸开手脚,想睁开眼睛,全身却都动弹不了,周身都用尽了力气,快要窒息,就是动弹不了,就眼睁睁地看着车朝他们撞过来了!
一瞬间,三个人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车身扭成了横折钩,车头垂下去,余南子躺在路面上,刚刚似乎在耳边凝固了的四周此刻流动起来,听见路面上不停“呼呼呼”——车流过的声音,那声音像边霞镇田野上的风。
在边霞镇,从边霞中学回家的那段路,去年政府修了水泥,成为边霞镇上的唯一一条主路,这条路有两个弯道,每过一个弯道,眼前就会冒出一个山头,呼呼呼的风就从山头上吹下来。
“姐姐!姐姐!”从呼呼的声音里,有两声细小的声音从中间传来,余晓光就倒在余南子的脚下边,他伸手拉余南子的脚,余南子感觉到了,慢慢地,手撑在沥青公路面上,慢慢地,站起来,正想要去找余晓光,这小子已经先一步站起来了。
“我送你们去医院!”余南子才注意到,在余晓光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应该就是他把余晓光扶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