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跟着相柳来到一个破败村舍面前,周围没人住,单是这间小院还存有人烟。
小夭依然是一身嫁衣,红唇艳艳,只是青丝上的凤冠不知道被卸到哪里,墨色的发正慵懒地趴在俩肩,没什么力气。
她见到二人时眼中隐隐带些失落,阿念不懂她在失落什么。
她上前拉住小夭的手,关心道:“你感觉怎么样?”
小夭轻笑着摇摇头:“很好,我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阿念总觉得小夭不是在回答她,而是在安慰她自己。
“现在要开始吗?”阿念问相柳。
相柳摇摇头说:“还差一个人。”
“解蛊之事,除了要我和姐姐外还需要什么人?”
“涂山璟。”
小夭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神情淡淡的,但内心无助的悲苦让她忍不住合上双眼。
阿念倒是奇怪发问:“这也需要他吗?”
相柳点头,身后却传来涂山璟的声音。
“小夭。”
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小夭,眸中含着爱意也含有亏欠,而小夭闻声探去,虽眼眶湿润却偏头不再看他 。
阿念悄悄松开小夭的手,轻步移到相柳身侧,一会儿看看涂山璟,一会儿看看小夭。
相柳提醒道:“我们要开始了。”
小夭转头进入了房屋,涂山璟连忙跟上,阿念盯着俩人的背影问相柳:“他是不是喜欢姐姐?”
“当然,就是他让我去抢的。”
“那他怎么不自己去?”
“大概是和赤水丰隆关系太好了,不好意思吧。”
阿念无语了,伴着相柳一起进去。
小夭端坐在座位上,偏过脸不看他,而涂山璟就距她二步的地方乖乖站着,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阿念和相柳交流眼神后,一个邀请涂山璟入座,一个坐在小夭身边,挽过她胳膊。
相柳带涂山璟入座后,对着阿念和小夭说:“你们把手腕伸出来,放到桌子上。”
俩人听话照做,他又看向涂山璟说:“涂山族长,这次要靠你了。”
涂山璟点下头,接过相柳寻来的特殊核桃,随后从体内引出一股灵气,灵气色若霜雪,源源不断地输给核桃。
霎时间,核桃慢慢出现裂纹,渐渐向下延伸。
小夭不解间,核桃内部发出红光,红光蔓延出一条黑里透红的古怪灵气,弯弯曲曲伸向小夭的手腕处。
不一会,母蛊就被引了出来,母蛊身体肥大,通体血红,看来被滋养的不错。
母蛊出体的瞬间,阿念感觉自己皮肤上好像有什么在慢慢移动,她吓得身体一僵,十分害怕地看向相柳。
相柳变出一枚药丸送进阿念口中,并迅速的用另一只手覆盖住她的眼。
阿念眼前一黑,刚刚奇怪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不见,在失去四感的最后一秒,她听见相柳说。
“别怕,有我在。”
什么时候完成的阿念已经没有概念,她只记得在相柳放下手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小夭还是板着脸,涂山璟依旧委屈巴巴。
“结束了?”阿念问。
相柳点头,并用手语回答她 “我送你回去。”
阿念转头看向小夭说:“姐姐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小夭说:“我还有事,一会儿就回去。”
阿念听不见,只能看向相柳,相柳细细地翻译 “她要处理私事,一会儿回去。”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她起身和相柳一起离开,到了五神山海域,相柳离开时口述了什么,阿念看不懂,当她想追问他,他却远去。
时间一晃过去多年,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小夭突然成了蚩尤的女儿,被父王逐出皓翎,再后来涂山璟死了,小夭跟疯了一样,不知为何开始拒绝见玱玹。
她恍然间觉得小夭可怜,每天硬撑着痛苦,带着微薄的希望虚无的活着。
一想到这,阿念就开始担心起相柳,要是有天相柳也死了呢,她该怎么办?
她没小夭那么大能耐,她想自己大概会去寻死吧。
他洪江军师的身份一直是个危险的存在,而她又十分清楚父王对玱玹的喜爱,若有一日玱玹与相柳开战,而她将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
五神山被看护地越发严起来,相柳也不怎么来找她了,生活渐渐如往常。
那日皓翎王来到承恩宫和她说话。
“阿念,有些人是不能与之叠合的。”
阿念故作糊涂:“父王又在指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他轻叹口气,直言:“你与他注定是悲剧。”
阿念不再伪装,直直地撞向他眼眸说:“可是父王,爱这种东西本身就很奇妙,爱了便是爱了,无论是何等险境总会因爱而心怀一线希望。”
皓翎王摸着阿念的头说:“爱是没错,但我不忍心你变成下一个小夭。”
他话锋一转:“不如你去说服他,我堂堂皓翎……”
“父王,他要是被说服了就不是我爱的那个相柳了。”
说完,阿念对皓翎王扬起一个笑。
这些年她想过无数遍怎么阻止相柳的死亡,但都被一一否定。
她知道,那个不舍命以报救命之恩的相柳,那个愿意为了她放弃洪江义军的相柳都不是她认识的相柳。
她看着皓翎王说:“他有他自己的坚持,他有他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和使命,如同我一样,是个独立的自我,父王会为了爱让爱人放弃自我吗?”
皓翎王不语,他不会。
“他首先得是相柳,相柳就有相柳的责任和使命,其次才是我爱的人。”
说完时,阿念已经满脸泪痕,皓翎王将她的头贴到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说。
“无论如何,父王都会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