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独立城市图尔-阿维斯坐落在连绵起伏的丘陵和嶙峋的山脉之中。这是一个多元化、充满活力的地方，既有奇怪的亡灵，也有适应能力强的人类，还有所有认为这里适合躲避天气和城墙外危险的人。庄园和城堡在一排排房屋之间显得格外突出，这些房屋被随意地堆放在周围，直到城市像洋葱一样层层叠叠。
没人记得这座城市是何时建立的，也不知道它存在了多久。往昔的遗迹隐藏在泥土之下，隧道几乎无限延伸——让人想起这座城市以前的发展。关于它的故事有很多——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例子。
它的许多区域形状粗糙，相互交错，杂乱无章。人们可能在阴沟或娱乐区附近搜寻阴暗的酒馆、淡色罂粟经销商或妓院，结果却双手捧满丝绸，周围环绕着要求付款的喧闹声。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而且从来没有一次大坏蛋或狡猾的商人因为小巷和拐弯处的不断舞动而成为彼此的牺牲品，而建筑师们因此自杀。一旦被他们困住，就很难自救。不管是一把刀还是一句话，都必须完成任务。
较富裕的地区竭尽全力脱颖而出，披上了宏伟的外衣，然而，古老的石头和泥土仍然透过镀金的街道和高高的围栏露出来，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二分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贵族和高高在上的法师们学会了把它当作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就好像是他们的祖父母为这些奢华的宫殿奠定了基础一样。
这座城市和任何城市一样，都有其阴暗的一面。而且阴暗的程度相当高。比那些在贫民窟里仍可被视为专业人士的人还要低，尽管他们大多是小偷、乞丐和失败的妓女。这座城市的另一部分就坐落在这里。它收容了那些被认为不适合文明社会的人，他们很难做最简单的工作，甚至连普通的抢劫都做不到。那些被自己抛弃的人、心怀不轨的人、真正精神错乱、还没有人开膛剖肚的病态混蛋，以及那些只在泥泞中生存的人。它给普通的贫民窟带来了坏名声，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获得了自己的名声。它坐落在一座仍然可见的旧城市遗迹之间，那里是以前主人的房屋被拆毁并任由雨水冲走他们的记忆，靠近最高但最破败的内墙的锯齿状拐弯处。
他们称其为“角落”。没有哪个领主、贵族或其他特权阶层会为了清除这个地方的污秽、腐烂和最低道德而弄脏自己的双手和名誉。毕竟，每个城市都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培养那些会做出不可思议之事的人，这样那些在光明中的人才能保持清白。
在角落的一条被遗忘的小巷里，一口井矗立在周围，四周是破墙和碎石，老鼠都进不去。井口狭窄，只够一个生病的孤儿通过，中间的宽度只够四匹马通过，井口封闭。这是一口干涸的井，早已失去了水桶和用来固定水桶的绳子。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走过这条小巷，所以没人知道或想到它。它曾是下水道食尸鬼和夜间低等生物的家园，但他们早已不见踪影。然而，在井口黑暗的深处，在角落的下面，有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从被遗忘的井底深处凝视天空的是一片黑色的沙床。不是普通的黑色沙子。这片沙子很特别，尽管看上去并不那么特别。外表并不能说明一切。它很古老——比它所在的城市和土地还要古老。它太古老了，没人知道它有多古老。它的名字也随着历史和时间而消失了。即使是最古老的亡灵和寿命与他们相匹敌的最强大的人类，也很难说这片沙子很特别。
目前，几个戴兜帽的人影正围着黑沙床所在的大厅。墙壁上燃烧着火把，将这个奇怪的房间沐浴在光影的舞动中。周围的戴兜帽的人影已经耐心地等待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等待着那个承诺的人落入非常特殊的黑沙中。然而，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你确定你把握的时机正确吗？”其中一个不祥的身影说道。
“我的确这么做了，”另一个人咕哝道。他弯着腰，坐在凳子上，唯一不同于其他人的特征是他那长长的、扭曲的胡须，用一根垂在兜帽下面的麻绳系着。
“我只是说，我们已经等了好几天了，是吧？可就是没看到那个混蛋的踪影。”
“答应了，弑神者，天灾，”扭曲胡子纠正道。
“混蛋还是弑神者，我家里有个老婆，再这样下去她就变成弑夫者了。”
“你有十几个妻子和十几个丈夫，你这个混蛋，”Twist-Beard 回答道。
“我又说了一遍。你们这些温血动物无法跟上我的性能力，这不是我的错。我认为你们会成为一个很棒的亡灵。我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然后——”
“这事关世界的命运，你又在谈论性事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断道。这是第三个戴兜帽的人的声音。这个人靠在一张小长凳上，听起来很累。他打了个哈欠。
“是的，我知道这么多。我只是说，我们可能搞错了时间！也许再检查一下？”
“不，”扭胡子再次咕哝道。“即使我们能做到，也不行。”
寂静再次延续，所有人都注视着中间的黑色沙滩。如果仔细观察，它看起来比普通的沙子更加普通。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是这口井？”抱怨者又开始抱怨了。“城里有很多好井。见鬼，布林三周前在他家后院挖了一口！他在那里养了一些‘宝贝’。我想那口井和其他井一样好。”
“迹象表明是这样。”第三个人影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回答道。
“嗯，”Twist-Beard 同意了。
“是的，有迹象。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和其他人一样兴奋，因为我们将迎来一个承诺的人，然而，这些事情往往充满不确定性。如果我们需要停留更长时间怎么办？再待几个星期？一个月！？我们不能在这里呆一个月！我们可以轮流值班，你知道吗？我们其中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则继续他们的一天。”
周围再次恢复了平静，但这次只持续了片刻，第四个人趴在地板上沉重的呼吸声就打破了平静。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们白白准备了那么多灵魂锻造术和咒语，那就太糟糕了。我们可以——”
“你这个吸血鬼抱怨得太多。你花的时间最多，”Twist-Beard 再次咕哝道，在椅子上拖着脚步。他的动作发出声音，好像他穿着挂着铃铛的锁子甲。他没有。
“我是吸血鬼！一个贵族，一个纯血统，一个精湛的艺术品，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在身体上！我只是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不死并不意味着我没有事情要做，也没有地方可去！”
走廊尽头的木门上传来一阵重重的敲门声。所有人都看着它，自称吸血鬼的人试探性地走近了一点。他把一块木片滑到一边，露出了一个圆形的小网状孔。
“密码？”他喊道。
沉默了许久。“猫在黎明时喵喵叫。”一个声音回答道。
吸血鬼犹豫了一下。“这是旧密码。”
又一次停顿。“猫在黎明时会发出呼噜声吗？”那声音又试了一次。
“我认为这周是‘猫在黎明时吃东西’。其实我也不确定，”他转向在场的其他人，“这周猫会发出呼噜声还是吃东西？”
“我认为它在睡觉。”Lazy 回答道。
“确信它会发出嘶嘶声，”扭胡子咕哝道，并盯着懒惰者。
“妈的，让这个混蛋进来吧，”另一个一直保持沉默的戴兜帽的人说道。吸血鬼照做了。
走进来一位身材魁梧、剃着光头、肩上扛着小桶的男人。他的长袍系在腰间，上身赤裸，露出一身肌肉。
“酒来了！”他大叫，然后脸色一沉，声音也低了下来。“我有消息了！”
除了正在睡觉的那个人以外，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新闻？”吸血鬼扬起了兜帽下的眉毛 —— 至少听起来他是这么认为的。
“说出来吧，”Twist-Beard 吐出这句话。
“你先给我倒一杯酒好吗？”懒惰喊道。
“穿上长袍，小伙子！不穿长袍就不能到处散布消息。这不合适！我们是秘密社团吗？”新的戴兜帽的人又说话了。他又矮又壮。“你给我找了比凡人更强的东西吗？”
“是的，对不起，”肌肉男回答道。他把桶扔到地上，然后从腰带上取下一个葫芦。“弗伦特女士说，它会把你肾里的结石烧掉。”
“是的，是的。我来判断吧，小伙子。如果我还有肾的话。”矮个子走上前去，拿起葫芦。他打开瓶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咳嗽起来。“烈酒，是的。烈酒。好吗？吐出来！”
肌肉男尽其所能穿上长袍。薄薄的布料紧贴着他的身躯，更凸显了它所蕴含的力量，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怕。
“西方和东方都有传言。咒语不休，隐藏的力量在移动。神的敌人在地球上行走——活着的，也有死去的。”
其中一个人影喘息一声，所有人都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这声喘息原来是睡梦中发出的响亮鼾声的前兆。没人理会他们。
“确定吗？”
肌肉男点点头，“一个部落里出现了一个手握石剑的男人，虽然只是一等，却被尊为后裔，几天前才出现在光明中，已经杀死了一头巨兽。”他一边说，一边给懒惰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有传言说，”他继续说道，“有个巨人从天而降。他单枪匹马杀死了四个部落的首领，这些部落的首领都是二等和三等的，他用了三天时间才统一了四个部落。就连野蛮的巨人也听从他的命令。”
“见鬼，”矮个子喝了一口后咳嗽得更厉害了。“好东西，好东西。不是新闻，是饮料。还有其他的吗？”
“到处都有传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家族被宠坏的儿子和女儿们醒来后，拥有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天赋和改变了的性格。他们中的一些人谈到了其他世界、迷雾中的城市以及天赋和诅咒。好像他们一夜之间变成了新人。不过大多数人都躲了起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并了解我们的世界。”
“我有个表弟也经历过这种事。喝了被污染的血液，现在听到传言说……嗯，你知道的。把他牢牢地锁起来，但我们可能不得不烧死他，”吸血鬼喃喃道。
“有位法师说他被——这不是我编的——黑夜袭击了。他守卫时，黑夜变成了一只狼，把他吓得半死。谢天谢地，这家伙施展了一些一级法术，设法保住了一条腿和半张脸，但不久后他就失去了理智。灵魂受损。他当时在保护一个孩子。黑夜之狼正在追捕那个孩子。它没能活下来。”
“黑夜变成了狼？这他妈怎么——”
“狼总是坏人……他们真的有能力杀死神灵吗？”懒惰说道。他坐起身来，将新得到的、已经半空的酒杯紧紧抱在胸前。
“值得怀疑，”Twist-Beard 说道。
“这些书卷讲述了远古时代，当时弑神者首次从星空降临，携带着失传已久或被认为不可能拥有的天赋。他们拥有无限的奇异天赋。他们驯服强大的咒语，游走大地，屠杀堕落者，净化世界。或者说，故事中是这么讲的。其他书卷说，他们只是更强大的法师，最终互相争斗，甚至倒戈相向，”吸血鬼补充道。“我们能完全相信这些传闻吗？”
“你知道它的来源。”
“好吧，抱歉。那么我们至少要考虑一些重组。政治废话。”
“他们会很强大，是的，他们会带来改变，”矮个子点点头，打了个嗝，“不过，如果你问我，神是不能被杀死的。它只能被遗忘，直到有一天有人挖出它的旧骨头，再次说出它的名字。弑神者、祸害者或噬神者……我们怎么称呼它们并不重要。他们对这座城市的未来很重要！”
大家都同意这一点。鼾声停止了，熟睡的身影像木乃伊一样站了起来，让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它的兜帽滑落，露出了白得让人不舒服的皮肤，几乎透明，全黑的眼睛被浓浓的化妆品衬托得更加明显，还有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女人嘴边挂着一块口水，她用袖子慢慢地把它擦掉。
“那么可以肯定，”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她一直在场一样，尽管她当时还在睡觉，还在打鼾。她的声音诡异。“时代在变化，迹象表明情况确实如此。来自外部世界的灵魂再次来到我们身边，准备制造混乱，打破僵局。他们走在我们的街道上，低声宣扬着变革。来自外部的陌生人本意是要做我们这些统一种族几千年来一直未能做到的事情。”
“或者死得很惨，把事情搞砸，”吸血鬼嘟囔着，脸上露出一丝怒容。
“我们是少数知道这件事的人，我们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但我在这里没有看到弑神者，甚至没有看到生病的法师。而且其他地方也出现过……”女人的黑眼睛停在每一个人身上，慢慢地在他们身上钻出洞来。她的表情就像一位不高兴的母亲，尽管她看起来很年轻，房间里聚集的人也都很年长或有权势，但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开了。
她一瞬间站起身来，从矮个子手中接过葫芦，后者虚弱地试图抗议，脸上露出一丝恐怖的表情。她轻而易举地喝光了葫芦，扔向一个摆满其他同样空罐子的角落，“所以，我亲爱的白痴们，问题是……我们的葫芦他妈的在哪儿？”
第二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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