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幽灵九尾觉得钎城最近过得很不好。
非常不好。他不怎么吃饭，头发也不打理了，手机关机着拍在桌上，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九尾想方设法地靠近他，想让他知道自己还在，但是没有用，幽灵是没办法被人看见的。
那天钎城趴在桌上，九尾又一次靠近他，想让他知道自己就在这里。正当九尾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成功之时，钎城忽然抬头看着他。
“九尾……？”
九尾欣喜若狂： “钎城你能看见我了？”
钎城却只是低下头， “哎，是幻觉啊。”
他自嘲地笑笑， “我该去医院看看了，九尾不是说过吗。”
你不是说过吗，要带我去精神病院看看，怎么你先走了，那我呢，我算什么？
他觉得自己像条丧家之犬，九尾拼命地想告诉他自己还在，他没有看错。
但是人和幽灵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钎城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点。
九尾忽然想起奶奶的话：猫是通灵的动物。他向来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但是既然幽灵都能存在，那为什么猫不可以通灵呢？
他想起自己的猫。正好，自己走了以后，小狸就没人照顾了。
把它托付给钎城吧，好歹让他从这种状态中脱离出来。
说干就干，九尾漂洋过海回到家中，小狸看见九尾立刻眼睛放光，在发现无法触碰九尾时又眼睛暗了下去。
九尾却很高兴。“小狸，你能看见我？”
小狸不明所以。
九尾立刻想到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找出一张餐巾纸，摇晃着餐巾纸，引诱小狸过来。
小狸果然还是小猫，身体灵活的很， “嗖“的一下扑过来要抢餐巾纸。九尾用这个办法，把小狸一步步引到外面。
外面的世界很大，小狸很害怕，但所幸有九尾陪着它，一切会好很多。
友善的大人给它喂点零食，活泼的孩子跑来摸摸它的头，下雨天还有路过的老奶奶给他打伞。
钎城应该出来看看，九尾想，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世界那么大，如果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就忘了我吧。
被带到钎城家门口时小狸已经变得脏兮兮了。九尾飘进钎城的家门，小狸在门外焦急地抓挠着。
钎城不出意外开了门。小狸看到钎城乱七八糟的模样也并不害怕，走到他脚边蹭蹭。
“小狸？是你？”
钎城惊喜地把小狸抱起，打量着它脏兮兮的小脸儿。他刮刮小狸的鼻子：“自己一个人跑过来的？我带你去洗澡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钎城第一次洗了澡，刮了胡子，还梳了头发。一切准备就绪，他抱着脏兮兮的小狸出门，不在乎自己新洗的白衬衫被蹭花了多少。
九尾默默地跟在他们身边。忽然，钎城转头笑到：
“是你带小狸来看我的吗，九尾。”
11.
一人一猫一幽灵最近过得还不错，因为通灵的缘故，目前只有钎城能看到九尾。
地府的小妖告诉九尾，随着他还的债越来越多，债主对他的感应会越来越强。
曾经钎城只能隐约感受到九尾的存在，而如今钎城已经能稳定地看到九尾的存在了。
钎城向俱乐部请了长假，自己在家。有时直播，喂喂小狸，和九尾在家里玩闹一番，生活还算愉快。之前的阴郁一扫而光，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这天钎城正在吃饭，忽然刷到一个视频。他愣了一下，随即拿起手边的餐巾纸。
“钎狗干什么呢，哥们儿看看。”
九尾飘到钎城身后，趴在他身上（好吧，虽然他们不能接触）。手机上，一个关于用纸折出小幽灵的视频正在播放着。
钎城认真地折折剪剪，九尾则负责在一旁给他捣乱，一会儿从纸片见穿梭而过，一会儿在客厅飘来飘去。
可是幽灵毕竟不是实体，再怎么捣乱也只能换来钎城小小的一句“别闹”，完全没办法阻止他折纸的动作。
“钎狗别折啦，看我！”
“别闹，等一下。”
“钎狗钎狗——哥们儿受伤了辅助救一下——”
“哈哈哈哈……别闹！”
“小周，给我一杯忘情水——”
“别闹，唱的好难听。”
九尾想到一个好办法。
“完成了！”钎城举起手中的小幽灵， “像不像你——哎呀！”
九尾引着调皮的小狸。小狸动作飞快，一把抢走了钎城手中的折纸，在地上自顾自玩起来，爪子左拍右拨。
等到钎城好不容易抢回折纸，它已经破破烂烂得像一团垃圾了。
九尾看见钎城有些失落的表情，心里像扎了根刺，不太好受。
“我本来想……你碰不到其他东西，我折纸让你解解闷儿……”
九尾突然灵机一动， “钎狗钎狗，你看能不能烧纸给我！”
钎城一愣，“烧纸……”随即一拍大腿， “烧纸，我看可以！”
说干就干，他拉出茶几，上面摆上九尾的一张照片，拿出破破烂烂的折纸，用打火机点燃。
烟雾弥漫，九尾习惯性想开窗户，身体却穿墙而过。钎城见状笑了，“我来吧。”
打开窗户，烟雾随风而去。九尾看着飘过的烟雾，觉得自己也像这一束烟一样飘忽不定、漂泊无依。鼻子微微有些酸涩，除了钎城，没有人能看见他。
家人、朋友。除了钎城，他一无所有。
好在，钎城可以约等于他的一切。
九尾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手中渐渐出现了一张破破烂烂的餐巾纸——是钎城的小幽灵！
“成了！成了！”
他大叫着飘回房间，把手中半透明的纸高高举起。
同时在心里下定决心，要给钎城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他们的答案。
12.
“所以，你其实是来还债的？”
钎城看向坐在摞起来的半透明书本上的九尾。
“对。之前那些都是真的。”
九尾回答道。
“那……你还完债会回去吗？”
九尾笑了，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哥们儿的债还完了，你欠哥们儿的债还没换呢。”
“……什么债？”
“情债。”
13.
钎城和九尾携手走在地地府的路上。
“小许啊，最近业绩不行啊……等等，这是你带的新人？”
“对，姓周，叫周诣涛。”
判官大人盯着钎城的眼睛， “你想好了吗？关于要不要来这里工作。”
“地府的官员是入不了轮回的，生死簿上除名，可以的话，我现在给你办理……”
“可以。”
钎城微笑着回答。
毕竟有个傻子，可是放弃了轮回的机会，在人间孤独地陪着他呢。
他可不能欠债不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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