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背着昭昭回到了回春堂,到回春堂后,十七帮昭昭上药,昭昭大大方方地脱衣服,把赤裸的背对着十七。十七看到昭昭背后除了鞭伤还有其他伤口,问道:“你,背上”
“不是这次伤的,是上次同人打架”
“为何?”
“为了赚钱”
“疼吗?”十七的手指蘸了药膏轻轻擦在伤口上。
“早就不疼了”手指接触皮肤,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痛苦,却感到心里痒痒的。
昭昭不知道的是,十七在为他上药的时候眼泪也落了下来。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昭昭觉得尴尬主动提起了话题,“本来打算送你一只朏朏的,结果被那只臭鸟给吃了”
“你,无事,就好”
“相传朏朏也称作解忧兽,可以为人消解忧愁,我每日看你总是兴致不高,我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你,想着抓只朏朏来陪你玩,结果”
“没有,没有…不高兴”
“没有吗?”
“没有…我…高兴”
“那你每天笑笑嘛,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笑笑多可惜”
“好”
药上好了,昭昭穿上衣服,十七连忙擦干净眼泪。
“昭,我,去,做饭”十七走了出去。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每日的生活,依旧和前一日一样,平静到乏味,乏味到无趣,无趣到平安,平安到幸福。除了,偶尔会有一只白羽小雕飞来找昭昭,带来一些东西,带走一些东西。
昭昭为相柳做药总是留一分退路,比如毒药是很毒,绝对满足他的刁钻要求,可或者有特别颜色,或者有特殊气味,总而言之,都不可能拿去毒杀那些被环绕保护的大人物。昭昭本以为时间长了,相柳会找他麻烦,可相柳竟然对“色、香、味”没有任何要求,只要毒性达到他的要求,他全部接收。
昭昭也猜到相柳可能把这些毒药都吃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后,昭昭做毒药就随意了很多。
只是偶尔想起相柳熟悉之感便会涌上心头,昭昭很确定自己之前是不认识相柳的。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奇怪。
过了一段时间,九命相柳偶尔会来回春堂的小院坐坐,喝几杯酒,吃几片昭昭做的点心。
这天昭昭找到机会坐到他旁边。
“有事?”
“大人,我们以前见过吗?”昭端起茶喝了一口。
“地下赌场外,某人抢了我的目标,还用奇怪的阵法把我困住,某人没忘记吧”相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昭被茶呛了“咳咳,大人记性真好。我是说比这更早”
相柳盯着眼前这个喝茶的清瘦的男子,沉思片刻说到“不曾”
“哦~”昭起身想走。
“这次的毒药倒是不错”
“你中毒了吗?”昭转身看向他。
“你很想毒死我?”
“我只是想还你二十鞭子”昭诚实的说。
“你这辈子就别做梦了”相柳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就离开了。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这天昭早起去市集,路过客栈看到一个黄衣女子用法术戏耍一个老人,老人明显不是黄衣女子的对手,女子像戏耍猴子一般戏弄着老人,一旁的石阶上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少女。少女边看边笑,时不时点评几句:“海棠,我要看他摔连环跟头。”
海棠果然让老人在地上摔了个连环跟头,少女娇笑,拍着手道:“蹦蹦跳,我要看他像蛤蟆一样蹦蹦跳!”
昭站在人群中用灵力阻断了女子的灵力。并悄悄给那个叫海棠的侍女下了毒。
老人突然不再打滚,周围的人赶忙跑过来扶起他,少女不满,“海棠,我让你住手了吗?”
“不是奴婢。”海棠戒备地盯着人群中的昭昭,慢慢后退,挡在了少女身前。
“不是你,是谁?是哪个大胆贱民?”少女想推开海棠,看清楚。
海棠紧紧抓住少女,压着声音说:“对方灵力比我高,一切等轩公子回来再说。”海棠扯着少女匆匆退进客栈。
昭昭看着她们的背影,微笑着说:“我在回春堂等你们。”
昭昭回到了回春堂,看到十七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
“她们是神族”
“我知道,可那样怎样”昭昭眼里透出一丝杀意
“我担心你”
“放心吧,这不还有你嘛,你会帮我吧?”
十七点了点头。
昭昭喝了一小壶酒,他等的人来了。
少女取下了面纱,五官一般,一双眼睛却生得十分好,好似潋滟秋水,顾盼间令五分的容貌顿时变成了八分。她身旁的男子却十分出众,眉眼温润,气度儒雅,远观如水,近看若山,澹澹高士风姿。
男子对昭昭作揖行礼,“在下轩,这位是表妹阿念,婢女海棠中了公子的毒,所以特意前来,还请公子给我们解药。”
昭昭笑了笑:“好啊!去给那位老者磕个头道个歉我就给你解药”
阿念不屑地瞪着昭昭,“让我的婢女给那老头磕头赔罪,你和那个老头什么关系,你们活得不耐烦了吧?”
昭昭冷冷地看着,海棠好似很痛苦,扶着墙壁,慢慢地坐到地上。“素昧平生,但仗势欺人我就是看不惯”
阿念娇嗔,“轩哥哥,你看到了,是他们先来找我麻烦,我压根儿没有伤到他们,只是小小戏弄了一下,他们却不依不饶,一出手就想要我们的命。如果我身上不是带着父……亲给的避毒珠子,我肯定也中毒了。”
海棠痛得呻吟了一声,轩盯着昭昭,“请给解药!”
昭昭冷笑,“怎么?你还想强抢?那就来吧!”
“见谅!”
轩出手夺药,还未近身便被昭昭的灵力击退撞到门框上。
昭昭向轩走去,阿念连忙护到轩的身前。
昭不屑的说到:“你哥哥都打不过我,你那三脚猫功夫就别丢人现眼了”
此时轩已起身擦掉了嘴边的血迹,拉开阿念问昭:“公子怎样才能给解药”
“我也不为难你们,去给那个老者道歉,他原谅你们了,我给你解药”
轩只好带着阿念和海棠去道歉。
“你认识他们?”昭并没有转身
“认识”
“所以你就躲了起来?如果我打不过那个轩,你也不会出现吗?”昭叹了口气。
十七沉默了。
“进去吧,他们要来了”
十七沉默的走进房间。
这时轩带着阿念和海棠回来了,轩再次作揖行礼说到:“我们已经获得了那位老者的原谅,还望公子信守诺言”
昭将药瓶扔给了他。阿念捡起地上的药瓶,喂给海棠。海棠闭目运气一瞬,说道:“是解药。”
轩见毒已经解了,赶忙拉着阿念向外走去。
阿念回头,用嘴形对昭昭无声地骂:“贱民!”
昭没有理会她,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说到:“不要跟着我”
昭昭来到河边漫无目的的走,看着河水哗哗流淌。一时间昭昭也不知道自己也生气什么,明明自己能解决问题,却还是幻想着有人能替自己出头。昭昭只觉得自己可笑。
昭昭跳进水里,逆流向上游去,河面越来越宽,河水越来越湍急。冰冷的河水冲刷着一切,不分昼夜,川流不息。昭昭与水浪搏击,感受着会冲走一切的力量。
笑声从空中传来,昭昭抬头,看见相柳闲适地坐在白羽金冠雕上,低头看着昭昭,“深夜捉鱼?”
相柳伸手,昭昭抓住他的手,借力翻上雕背。大雕呼啸而上,风云翻滚,昭昭湿衣裹身,冻得直打哆嗦。
相柳把酒葫芦扔给昭昭,昭昭忙喝了几大口,烈酒入肚,冷意去了一点。
相柳斜倚着身子,打量着他。“大人有何事?”
“只有少数的神族才能拥有自己的坐骑,即使灵力不低的神第一次在坐骑背上时,也会惊慌不安,而你……太放松自如了!”
“那又怎么样?”
“我只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过去。”
昭昭仰头灌酒。
“你在和谁生气?”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大白雕飞到一个葫芦形状的湖上,皓月当空,深蓝色的湖水银光粼粼,四野无声,静谧得像是锁住了时间。
昭昭把酒葫芦扔给相柳,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迎风长啸,满头青丝飞舞张扬。啸声尽处,他突然翻身掉下,若流星一般坠向湖面。
相柳探了下身子,白雕随他意动而飞动,也坠落。
昭昭如美丽的蝴蝶,落进了银色的波光中,消失不见。粼粼银光变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就在光影变幻最绚烂美丽时,昭昭像游龙一般,冲出水面,伸手抱住白雕的脖子,“会游水吗?咱们比比。”
相柳不屑地笑。
相柳举起葫芦喝酒。
昭昭继续:“怎么?不敢和我比?”
相柳抬头赏月。
昭昭再接再厉:“怕输啊?不是吧?大荒第一杀手居然胆子这么小!”
相柳终于正眼看昭昭,“看在你在求我的分儿上,我同意。”
“我求你?”
“不是吗?”
“好吧,我求你。”
相柳慢吞吞地脱了外衣,跳进水中。
昭昭朝着岸边奋力游去,相柳随在他身后。
湖水冰冷刺骨,昭昭用力地一划又一划,身子渐渐地热了,可以忘记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么自由,那么轻松,那么快乐,唯一的目标就是游回岸边,多么简单。
一个多时辰后,昭昭游到了岸边,相柳已经坐在篝火边,把衣服都烤干了。
昭昭爬上岸。“你赢了,不过……”他从衣服里抓出条鱼,“我捉了条鱼,烤了吧,正好饿了。”
昭昭开始烤鱼,相柳说:“你小时候应该生长在多水的地方。”
“会游泳就能说明这个?”
“会游水不能说明,但游水让你快乐放松。你们人不停地奔跑追寻一些很虚浮的东西,可实际真正让你们放松快乐的东西往往是你们童年时的简单拥有。”
“都说你是九头的妖怪,九颗脑袋一起思索果然威力非同凡响,连说的话都这么有深度。”
“你不知道这是个禁忌话题吗?”
昭昭不怕死地继续:“我真的很好奇,你说九个头怎么长呢?是横长一排,还是竖长一排?或者左右排列,左三个,右三个?你吃饭的时候,哪个头先用?哪个头后用……”
相柳直接用法术封了昭昭的嘴。随即昭昭就解开了。“这种小儿科法术我还是解的开的”
“你是想死吗?”
“我闭嘴”
相柳把烤好的鱼拿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昭昭只能看着。
昭昭注意到了相柳衣袖上的血迹,手不自觉的搭上相柳的脉搏。
“你是想死吗?”相柳没有收回手。
“你受伤了”
昭昭把完脉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他。
相柳打开瓷瓶闻了闻,心内震惊。“你从哪搞来的药?”
“如果对大人有用,大人就拿着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
“清水镇的医师”
“灵力高强,会功夫,懂阵法,懂医术,还能制作出这么厉害的药,留你在清水镇真的屈才了”
“大人谬赞了,灵力是天生的,功夫完全是自己琢磨的,除了一些以命搏命的打法,其他完全不会,阵法是以前偷学的,医术是我娘教我的,这药倒是受人点拨学会的”说到药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的过去了”
相柳倚着白雕,朝他勾勾食指,昭昭同他一起上了雕,快到清水镇时,昭昭跳了下去。走回了回春堂。一抬头看见十七站在前面。
昭昭朝他笑笑,“还没睡啊?小心身体,早点休息。”从十七身边走过,十七跟在他身后,昭昭当作不知道。
一直走到屋子前,十七还是跟着他,昭昭进了门,头未回地反手把门关上。躺在了床上,本该冰冷的被子却没有一丝冷意,放了熏球,熏得被窝又暖和又香软,昭昭只是笑笑,翻了个身,呼呼大睡,疲惫的身体连梦都没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