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昭打算进山挖草药,趁着天微亮就出发了。走着走着,突然觉得不对,刚想用灵力攻击身后人,却发现来人是十七。
“你怎么跟着出来了?我要去山里挖草药,你赶紧回去吧。”说完接着往前走,不想十七并未离开,而是依旧跟着他。
“山里可能有杀人的魔头,你不怕吗?”
十七摇了摇头。
“那你跟我进山吧”
十七把昭背上的筐子拿过去背上。
两人一起向山里走去,到了傍晚两人已经进了山。
看着天色已晚,昭找了个接近水源的避风地休息,用法术设下屏障,对十七说:“山里怪兽多,晚上不要出这个圈。我去打水,你就待在这里。”
过了一会,昭带着清水和柴火回来了,用法术生好火后,将随身带的干粮分了一半给十七。
两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吃着干粮,相对无言。
到了第二天,昭带着十七,一路走一路寻找草药,一般的草药都不采,只那些不常见的,他才会小心摘下,放进背筐。连着走了三天,他们已经进入深山。
昭蹲在地上,盯着地上小动物留下的踪迹,眉头微微蹙着,好似有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十七背着他们所有的家当,沉默地看着他。
昭想了一会儿,站起说:“你在这里等我,我要独自去找个东西。”
十七没有点头。
昭走,他也走。
昭瞪他,“你说过会听我的话,你如果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十七默默地凝视着他,从树梢漏下的一缕阳光,清晰地照出他鬓角的伤痕,他眼里有淡淡的忧伤。
昭有些心软了,走近了两步,想拉十七的胳膊,又惦记起他还有些排斥身体的触碰,只拽住了衣袖,“十七最乖了,又聪明又能干,我不会不要你的,你乖乖待在着,等我抓到它了,送给你当礼物好不好?”
昭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十七,十七终于点了下头。
昭先前走去,“我走了”
“我、等你。”树下的十七站得笔直。
顺着朏朏留下的踪迹向前走去,确定大概位置后昭坐在一块石头上,轻声歌唱。歌声悦耳,忧伤萦绕,朏朏被歌声吸引而来,跳进了昭的怀里。昭正打算抱着朏朏离开的时候,一只白羽金冠雕突然袭来,昭赶紧抱着朏朏侧身闪开。
白羽金冠雕倨傲地站着,盯着昭,那样子活脱脱是在告诉他:大爷要吃它!不想死,就滚一边去!
昭能感觉到这白羽金冠雕虽然还没修炼成人形,但肯定已经能懂人语。于是假意作揖行礼,却悄悄拿出毒药向它撒去。
白羽金冠雕想灭了面前的臭小子,可它只觉得头晕爪软,感觉很像那次偷喝了烈酒,可它明明没喝酒……左摇右晃,雕儿软倒在地上。
看着眼前的鸟倒地,昭也收起来谄媚的表情,打算用灵力直接了结了它。这时有声音从树上传来,“毛球,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人心狡诈,这次长记性了吧?”
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优雅地坐在横探出的树枝上,幸灾乐祸地看着白羽金冠雕。
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昭觉得他无比熟悉,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刺痛急
速的蔓延了全身。却强装镇定紧紧抱着朏朏。
相柳挡到了昭面前,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相柳却觉得他似曾相识,同时心脏也如被刺过般疼痛。
昭能感受到眼前人的修为与自己相差无几,盘算着自己打赢他有几分胜算。嘴上却说着:“大人,小人也不知这是您的”
相柳抚摸着白羽金冠雕,“解药。”
昭赶紧递上解药。
相柳把解药喂给雕,“我这坐骑吃的毒蛇没有几十万条,也有十几万条,连西炎宫廷医师做的药都奈何不了它,真是没想到清水镇的小医师都这么厉害了。”
昭讪笑道:“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一小队士兵跑过来,向相柳恭敬地行礼,“大人。”
相柳说:“捆了”
两个辰荣士兵拿着手指粗细的妖牛筋走向昭,昭赶紧用法术将两人打倒,便抱着朏朏跑走。
这时一片带着灵力的树叶向昭袭来,昭赶紧侧身躲开,而相柳也出现在昭的身后,两人随机打斗起来,两人看着对方熟悉的招式,都明白了什么。刚才被打倒的两名士兵也赶来支援相柳,见对方人多昭昭转身就想跑,却被相柳打晕。
解药是真的,白羽金冠雕很快就能恢复行动。金雕抖抖羽毛,站了起来,飞扑到朏朏身上,利爪撕裂了朏朏。“吱——”惨叫声刚起,就急促地消失。
相柳等毛球吃完,带着人回扎营地。
等昭醒来睁开眼睛时,从他的角度看出去,只能看到男子的腰部,“大人,都是误会”
相柳不理他,换了外袍,坐在案前处理公文,此时,昭才能看清他的模样。白发如云,未束发髻,一条碧玉抹额将一头白发一丝不乱地拢在脑后,自然披垂,五官俊美到妖异,整个人也干净整洁到妖异。此时,他手捧公文,眉梢眼角含着轻蔑,带出阴戾气。
这时昭也确定了他的身份—那个传说中俊美无俦的杀人魔头九头妖——有九条命的相柳。
昭手脚被捆,灵力被封,一动不能动,时间长了全身酸痛,熬到晚上,有士兵端了食物进来,相柳慢条斯理地用饭。
相柳吃完喝完,洗漱后慵懒地躺在榻上,散漫地翻阅着一册帛书。
有士兵在外奏报,近身侍卫进来把一枚玉简奉给相柳,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相柳看后,盯着昭,默默沉思。
昭昭猜到刚才的玉简肯定是关于自己的消息,努力让自己笑得诚实憨厚一些,“大人,都是误会。小人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医师”
相柳冷冷地说:“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究竟是谁?”
“我是昭,清水镇的一名医师”
相柳盯着他,手指轻扣着榻沿,昭强忍着颤抖,那是生物感受到死亡的本能惧怕。昭很清楚,相柳没耐心探寻他的可疑,相柳只想用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那就是杀了自己。
杀气扑来的刹那,昭强忍着害怕直直看着他说道:我只是个被遗弃的人,我无力自保、无人相依、无处可去,所以我选择了在清水镇成为昭。如果大人允许,我希望自己一辈子都能是昭。
半晌后,相柳淡淡说道:“你的姓呢?”
“无父无母自然无姓”
“想活,就为我所用吧!”
昭不吭声。
相柳熄了灯火,“给你一晚考虑。”
昭睁着眼睛,发呆。
清晨,相柳一边穿衣服,一边问:“想好了吗?”
昭恹恹地说:“还在想,我好渴,要先喝点水。”
相柳冷冷一笑,出了屋子,“把他带出来。”
两个士兵拖着昭昭出来。
相柳淡淡说:“鞭笞,二十”
粗如牛尾的鞭子,噼里啪啦地打下来,昭强忍着痛意赶紧说:“想好了,想好了……”
二十鞭打完,相柳看着昭,问:“想好了吗?”
昭喘着气说:“想好了,小人愿意,只有一个条件。”
相柳一边的唇角上挑,冷冷地微笑,“说!”
“我、我……不离开清水镇。”昭很明白,相柳看中了他的用毒本事,只要不离开清水镇,相柳就不能差使他去毒害他的亲人。
相柳显然也明白昭昭的用意,面无表情地盯着昭昭。
半晌后,相柳说道:“好!”
昭被两个士兵抬进屋子,军中医师熟练地撕开衣服,给他背上敷药,相柳站在营帐口冷眼看着。昭趴在木板上,温顺地任由医师摆布。
待上好药,所有人退了出去,相柳对昭说:“帮我配置我想要的药物,平时可以留在清水镇做你的小医师,但我传召时,必须听命。”
“好,但不是大人想要什么,我就能配出什么。”
“配不出,就拿你的身体来换。”
“我知晓”
兵器撞击的声音传来,“大人,有人私闯军营。”
相柳快步出去,吵闹声刹那消失。昭听到有军士问:“你是谁?私入神农军营,所为何事?”
粗哑的声音:“十七,昭。”
是十七!他竟然寻来了?!昭跌跌撞撞地爬了出去,急叫道:“相柳大人,别伤他,他是我的仆人,来找我的。”
十七向昭昭奔来,灵力出乎意料,竟然把阻挡他的士兵都打开了。可这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打倒了两个,能再上四个,昭昭大叫:“十七,不要动手,听话!”
十七停住,士兵们团团地围着,恼怒地盯着他。十七却不看他们,只盯着相柳:“我、要带昭走。”
昭昭已经做好,相柳不答应就决一死战的准备了。
相柳蹙眉,终是抬了下手。士兵让开,十七飞纵到昭昭身前。十七蹲下,“回家。”
昭昭趴在了他背上,对相柳谄笑着说:“大人,我回去了。”
相柳愣了愣,唇角上翘,又立即紧抿住了,他微微咳嗽了一声:“经查实,你是清水镇的平民,对我神农义军无恶意,现放你回去。”
昭昭也只能装模作样地说:“草民谢谢大人,草民回去后,一定广为宣传大人的仁爱之心。”
士兵散开,十七背着昭昭,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