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见他牙关紧得很,哼唧半天也不曾吐出半个字,谢宏倒是不耐烦了,粗短的眉毛连成波浪形,紧接着,摸小胡子的手一顿,眼珠子滴溜一转,似乎又有了什么绝妙的想法。
衣袖宽大,藏在下面的手就算做了什么动作也不会被察觉,谢宏悄悄用食指和拇指措捻着什么。
谢宏时不时就跑去毒峰找张道离,并与其进行一番莫名其妙的攀谈,过后随手顺了些小玩意儿回去,还自顾自地当作是张道离送他的礼物。
张道离那小子一天形单影只,连个徒弟也没有,亏得自己陪着他说话解闷儿呢!如此,谢宏又觉得自己真真是个细心善良的人。
他带走了张道离不要的烂蛊。
反正都不要了,也算不得偷的。若是拿回去细细研究一番,别说让自己有一席之地,就是让宗主在他身边俯身倾听也不是白日做梦!
他腰背佝偻,个子不高,真像是成了精化为人形的老鼠,少年跪着就快与他身高齐平,可他却拿出十二分气势来审问。
苏青念实在看不下去,又道:“谢宏你要屈打成招?”
“没大没小,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谢宏今日忽然有了长辈的架子,又道:“再者,一条蛊虫而已,又不会伤及性命。”
回视其他峰主也都默默点头,毕竟这是最快捷的方法,既不伤及性命,也能得到准确的回答,更重要的是…
苏青念看了眼宗主,他目光冷冷的,并没有要管的意思,这是默认了。
谢宏见况得意地哼了一声,转身又对着少年,竟一反常态柔和下来道:“孩子,说实话才能少吃点苦头啊。”
边说还把手搭上少年的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拍了一拍,众人还奇怪着谢宏为何突然转变,就见少年身子一偏,就像是在恼怒谢宏对他的触碰而有意抵抗。
少年正欲开口说什么,只身形一颤,瞬间瞪大了双眼,似乎猛然遭受了什么攻击,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可惜背后的众人看不见,谢宏又挡在前面截住了宗主的视线。
“不识好歹,还敢瞪老夫!”谢宏语气里透着责怪的意思,脸上却不然,一副“一会儿要你好受”的模样。
谢宏别提多得意了,他从来就看不惯岁卿那毛头小子,不就仗着自己舅舅是宗主吗,成日只会缩在雾沉峰装病秧子,过锦衣玉食的养老生活,最重要的是,还总是瞧不起自己!
如今收了个有问题的小毛头,还不是被自己拿捏住把柄,被玩儿得奄奄一息了吗?
果不其然,方才是万虫啃食血肉,此时就是剜心蚀骨,只觉得好像体内多了一条蛊虫,竟与另外一条开始搏斗相争!
“哈啊……”
粗黑的血管延伸出细长的红血丝,少年一头倒在地板上,只觉得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除了强烈的痛感,他竟不知道怎么抬手抬脚,就如烂泥似的瘫在原地动弹不得。
嗓子也酸软不堪,似乎要越过主人的指令,擅自发出声音开口说话。
岁华殿着实雄伟,几千台阶与宽阔天台相间相隔。
由于速度过快,周围的风如刀般割痛皮肤,于是岁卿在第二层天台几乎贴地而行。
他恰巧看见了踏下台阶的张道离。岁卿与此人的关系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只因这人常年一身黑,身材又十分打眼,才对其印象较深。
本打算擦肩而过,张道离却在看见岁卿后便死死盯着他,脸色阴沉。
那一瞬岁卿与他衣袖相擦,二人相视,岁卿对上他雾沉沉的眼睛,竟生出不妙的感觉。
“哐当!”
就在岁卿即将略过他时,张道离忽地拽住岁卿的胳膊,将他的身体往旁边用力一拽,长剑咻地继续向前刺去清脆地撞上台阶,而后被反弹回天台,滑落在十米之外。
岁卿有所防备,落地时及时稳住重心才未摔倒,他立即不悦地瞪着张道离,正要挣脱,就见张道离主动松开了抓住岁卿的那只手,随即递上一只小瓷瓶。
张道离脸色铁青地道:“打,打死…谢,宏……”
岁卿:“……”
他想起来,张道离虽挺拔之姿,却有着严重的口吃。
时不待人,岁卿只觉得无理至极,就为这事把他拦下来?私人恩怨怎么交给他来解决?来不及烦躁,嗯了一声便召回剑,电闪一般地飞走了。
“谢…谢谢……”张道离还在背后郑重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