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实招来,那日你究竟把“青卷”盗走去了何处,你最好想清楚了,事关宗门清誉!”
老头儿留着一撮黑白相间的胡子,努力撑开眯缝儿大小的眼睛,厉声问责,却给人一种鼠目奸猾的感觉。
有人看了他那故作深沉的模样不禁嘴角抽搐,却又不想打破他费心营造的气氛,只把这场戏当茶余笑点了。
少年眉色墨染,周身气质如霜雪净松,几场逼问下来面色依旧平静如常,只是恭敬回道:“弟子未行盗窃之事,更未弃师逃逸,言如昨日。”
此般不卑不亢的模样倒是噎住了老头儿。他想,今日自己也算是在大会上说了句话,怎么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人,哪能因这小子的嘴硬而掉了自己面子?
况且宗主在这儿,掉自己面子不就是任由这小子在宗主面前狂傲,不把宗门放眼里吗!
这下有了充足的自信和理由,老头儿也是挺起了胸膛,顺便把大肚子也送了出去,开口道:“宗主,这小子口无实言,看来是不会自己交代了。”老头儿糯米粒似的眼珠子一转,给身边志同道合之友发了信号,便立马有人接话道:“是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尽管如此,少年却并无多话,仍旧端正地跪着,这儒雅板正的模样自然引得很多人也想为他说几句公正话的。
又一人起身道:“岁卿如今还在昏迷之中,这娃娃形迹可疑,盗走雾沉峰的法宝“青卷”不说,还不顾师尊安危逃了。
盖是看到周围几人欲起身反驳的样子,这人环望一圈,继续道:“就是其他峰的弟子也都有所眼见的。”
“…”
这下还想说话的人不再开口了。
宗主虽未发话,众人却都有意加刑审问这少年。眼见如此,大概是逃不过一劫了,少年有些失落,却又仿佛在意的并不是责罚的问题。
“且慢。”
众人寻声,是玉姝峰主。
“趁着岁卿不在,你们趁热打铁呢这是。”
苏青念捻着茶杯,不咸不淡的话音刚落就惹得许多人面露不快。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苏宗师,各位还不是为了宗门清誉和岁师弟着想啊。”
苏青念也不看说话的人,两眼盯着青玉杯中的茶水,滚热的白雾把她细长的睫毛染得湿润,“哦,这就扯上宗门清誉了,那师兄你下青楼喝酒被其他门派弟子看见岂不是更丢人,算不算无视宗门清誉呢?”
“这…这哪能一样呢…”
还有啊,”她翘起二郎腿,一双修长白嫩的腿露出,引得几人无声观望。
“谢宗师你一把年纪了还为难小孩儿,等岁卿醒来再作断决有何不可,怎么你又为宗门培养了几个优秀子弟,在这儿训人当大王呢。”
苏青念脚尖对着一开始说话的老头儿,语气弯拐顺畅实宜,把老头儿脸都气红了。
“废话,放条蛊虫上去看他还能闭口不言?!”
旋即,一条黑色的蛊虫被人甩在少年的颈侧,只来得及皱眉,那虫子便没入皮肉。
“你!”
“你!”
…
黑衣青年猛然起身,焦急地开口说话,却半天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原来老头儿方才竟直接抢了青年手里的蛊鼎,把他养了五年的蛊虫丢了出去。
“谢宏你疯了?”苏青念瞪着老头儿,“到时候你自己跟岁卿交代!”
“你,还,还我,我,我的,小黑…”
青年咬牙切齿地盯着谢宏,老头儿却不以为然,略开苏青念,转而对青年道:“张道离你还不会说话呢?借来用用,让他开口可不就简单了吗。”
这样一来,谢宏给少年种下这玩意儿,就只能由他一人来审讯了,因此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面容都神气起来。
张道离见他如此蛮横无理,拖回蛊鼎,冷哼一声离去。
上座的宗主拧了拧眉,实在无言。
谢宏不急不缓走近少年,一开始安静的蛊虫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也开始躁动起来,谢宏得意地伸出手指,那粗短的手指往哪里移动,蛊虫也追着蠕动而去。
“嗯…”少年牙关紧咬,蛊虫游过之处血脉青黑,狰狞恐怖地肿胀起来,仿佛下一秒血管就会爆炸开来。
有人啧啧称赞这蛊虫的厉害,也有人不愿观看而回过头去。
“我问你,你究竟有何身份,是不是魔族派来的细作。”谢宏极力瞪着他。
青黑的血管竟开始蠕动,纹路范围也逐渐变大,转眼间脖子上的“枝丫”就伸向下颚和脸侧,
“啊…嗯…”
少年紧紧咬着牙,直到嘴角沁出血,才知道他把舌头咬破了,此时身体摇摇欲坠起来,仿佛快散架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