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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青脸肿的哥哥让艾格妮丝吓了一大跳，不过被抢劫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至于那件眼生的新大衣，皮埃尔几乎用了和艾格妮丝一样的借口：“善良的好心人帮助了我。”
艾格妮丝知道哥哥是在撒谎，但是她在这方面和哥哥所持的尺度差不多：只要哥哥回来了，四肢健全、头脑清楚，她并不介意哥哥在原因上保有自己的小秘密。
“喝汤。”艾格妮丝给他端来晚餐，皮埃尔知道这就是这件事情过去了的标志，在心里长出一口气。
隔天下午，皮埃尔请了半天假又去那家诊所，当然，这次不是为了卖血。
盖伦医生正在给人抽血，余光中瞥见有人撩帘子进来了，看也不看地回了一句：“正忙呢，排队去。”
皮埃尔料想他根本没看清进来的是谁，但今天的皮埃尔不着急，排队就排队，就当是逗逗这个莽莽撞撞的家伙了。
果然，等皮埃尔排到大夫面前时，大夫张开的嘴就没有再合上：“啊……你怎么……大舅哥，您来了！”皮埃尔没忍住笑，顺势坐到一边，指挥着排在后面的老妇人上前，“你忙你的，我就是想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噢，”盖伦医生又把针管扎进下一个人的血管，“我嘛，我是土生土长的巴黎人，用当下时兴的话来说，我出生在一个由工人阶级组成的家庭里。我父母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本来还有个妹妹，但很不幸——”大夫抬头看了一眼皮埃尔，耸耸肩膀，“上帝没有眷顾她，让人渣给害死了。所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人渣，毕竟我也是有过妹妹的人。”
“光荣的家族与崇高的社会地位，这我的确没有。祖产，很遗憾，也没有。我现在的全部身家就是我自己的头脑，这间诊所还是租来的，要说现钱，倒是有一些。毕竟倒卖血液应该比你那份在医院的工作挣得多些。”
“你要是论经济条件和家庭背景，我的确没有什么可给令妹的。早先我以为……咳，那时候我还抱定了给她兜底的决心，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用不着。你们的姓氏，我记得是个贵族姓氏。虽然我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到巴黎来——你是来读大学，这我可以理解——但能遇到她，我觉得这是种别样的好运，我就不问原因了。”想到艾格妮丝，大夫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他又乐呵起来。
“金钱和地位没那么要紧，”皮埃尔用一只手指敲击着桌子，“家妹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况且这东西我们家也不缺。主要的是，你们性格上是不是合适，我的妹妹怎样看待你。艾格妮丝是个热爱自由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有些莽撞，当然，近些年来她成熟了很多，但总的来说，她在平稳和充足的生活条件下很难做到条理分明。主要来讲，她的优点是赤诚和勇敢。过去她很喜爱苏联那种工人当家作主的理论，如今她也确实践行着这一点。嗯……但是我们总要回英国去的，不太可能定居在法国。我不知道这一点你怎么考虑。”皮埃尔抬起头，注视着大夫，期待着他的回答。
“事实上，我觉得令妹怎么想是最重要的，您当然也同意这一点。”现实状况让大夫找回了理智，“至于我这边，我可以跟着你们到英国去生活，只需要在一些特定的时间让我回来看看。毕竟是故乡嘛！虽然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大夫叹了口气，“在哪里生活对我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令妹觉得可以和我发展一下的话，我们还是需要互相了解，毕竟生活——是漫长的。”
“那我回去和我妹妹提一下，如果她觉得可以，我们会再来找你。”
“好，期待你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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