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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妮丝回到家里,果然发现哥哥在家里等她,“你上哪儿去了?”皮埃尔满脸焦急,“我本想去找你的,但根本不知道上哪儿去找。所以你去哪儿了?”
完蛋。艾格妮丝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回来的时候忘了想个理由应付哥哥了。“啊……那什么,”艾格妮丝手足无措,现场胡编,“我昨晚上听说黑市里有种莴苣在降价,我就想赶紧去买一点,结果路上遇到一个小混混推了我一把,我摔在地上,大概是磕到了后脑勺吧……对,后脑勺!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一个老太太家里,她把我捡回去了,我当时没搞明白我在哪儿……天亮了我就赶紧回来了。”
“好吧,”皮埃尔脸色稍霁,而后又狐疑起来,“咱家也没人吃莴苣啊,你不是不吃那玩意吗?”
艾格妮丝不得不编造新的谎言,来填补自己在上一个谎言中挖的坑,“太便宜了,而且咱们的生活费……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什么我什么都能吃下去了。”
“噢,原来这样。”皮埃尔若有所思。他很清楚妹妹撒谎时是什么表现,不过他不打算计较。在他看来,不管妹妹是去干什么了,这种夜不归宿的行为都是偶然的——毕竟如果是有计划的夜不归宿,艾格妮丝至少会编一个靠谱点的理由,还会提前给他写个条子,把一切都交代清楚(尽管交代的很可能是编好的谎言,但至少是完善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磕磕巴巴)。对他来说,妹妹是安全的,没有受伤,也没有做出什么难以接受的牺牲,这就可以了。目的已经达到,反复盘问真相并没有必要。
“那么,你的后脑勺还好吧?”皮埃尔站起来,给艾格妮丝揉了揉后脑勺,“家里有药油,待会儿自己擦一擦。既然你回来了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我去上班。”
“好的,哥。”艾格妮丝乖巧地答道。
皮埃尔走出家门,艾格妮丝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地坐下来,一口气灌了一杯茶。她有一瞬间想到自己刚才的回答是不是会给刚丢了工资的哥哥带来更大的压力,但是很快她就顾不上这个念头了。抽血之后的虚弱笼罩着她,使她除了赶快躺在床上、赶快睡觉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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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弗莱虽然年纪小,但思想极富预见性。自从那天早上艾格妮丝离开后,他就发现大夫总是离开工作岗位,在黑市东边的交易市场附近游游逛逛。有时候,卖血的人要在诊所等半个小时才能等到游逛回来的医生,另外一些时候,明明没有几个人来卖血,盖伦医生却显得很着急的样子,大概是觉得这些人耽误了他去酒馆附近散步。
连生性快活的大胡子都发现了这位朋友的异常,几次阻拦未果之后,他觉得不得不和大夫谈一谈了:“朋友,我觉得你最近很反常啊,弗莱跟我说你和一个有夫之妇坠入爱河了,有这事吗?”
大夫跳将起来,“人家没有坠入爱河,别污蔑姑娘的名誉!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给传成什么了,是我自己坠入爱河,不管姑娘的事。”
看来不仅仅是坠入爱河,简直是堕入深渊了。大胡子暗自想着,没想到平时嬉皮笑脸的大夫也能有这么一天。
他清清嗓子,重新开口,“好吧,你爱谁都好,这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不要老是出去游游逛逛,这影响到了诊所的正常运行。爱情,当然非常好,耽误工作,就不必了嘛。”
大夫在这件事上确实不占理,但让他不再去游逛,那是不行的。“那些卖血的来得不是时候,谁知道什么时候来一个,什么时候来一个,难道我还得一直等着他们不成?”
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猪话。这就是大胡子现在的心声。“那……不然呢?”
“那不然你替我去游逛,我就不去了,在这里等着那些来卖血的,好吧?”大夫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不情不愿地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事实上,他也觉得自己不去比较好——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那些地方游游逛逛到底是希望见到艾格妮丝,还是不希望见到她。如果她没有去那些场所,大夫就得独自品尝思念之苦;可她要是去了那些场所,大夫马上会因为她的人渣丈夫而暴跳如雷,恨不得揣起刀子冲上街头。
“让弗莱去吧,我又不认识你的那位什么姑娘,”大胡子忍不住笑了,“弗莱也跟我说了,那位姑娘的生活状况不太好。你得在诊所里好好工作,才能给姑娘好的生活啊。”
大夫觉得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仿佛自己马上就要接管艾格妮丝和她的一群孩子——事实上,这也是他的心愿所在。尽管他连艾格妮丝的一片衣角都还没有碰到,但他就是坚定地觉得,照顾艾格妮丝、抚养她的孩子们是自己的责任,而这种责任是责无旁贷的。
大胡子走出房间,把情况交代给站在门外的弗莱。弗莱“嘿嘿”地笑了,“愿为陷入爱情的傻瓜蛋效劳。”
大胡子也笑了,“你早晚也要当傻瓜蛋的,别笑话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