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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璧落微痕

已是寅时了,他匆匆地洗漱,披上衣钩上的黑袍便匆匆去衙门。不然那些老东西又要对他吹胡子瞪眼了。

本以为今天又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春日,沈十七甚至还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制作增强版的迷药。但是当他一进衙门的时候,就看到那几个老官员已经正襟危坐,像是在等他许久了。

他暗叹了一声,今日又不得闲了。

“王爷,城北的徐大人自缢于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座位上站起向沈十七作揖道。

“徐主簿?”沈十七挑了一下眉头疑惑道。“他不像是这样的人。他马上就要升迁了,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想不开呢?”沈十七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玉扳指,玉扳指成色极好,莹白的玉质中有着似有若无的青色,整体盈润饱满,未有过多的雕琢。

“老夫也有此疑问。”刚刚禀报的大人说。

所以烦请王爷去现场一观。

沈十七正准备出发去那。忽然有一个人从门口走来。

仔细一看是裴槐安。青年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云纹官服,头发用冠高高束起,腰间系着银质描金腰带。颇有一种“清流小扇扑流萤”的玉树临风。

沈十七看见他来,仍然对昨天的事耿耿于怀。出言讽刺道:“裴大人好大的架子,不如日上三竿再来。”

“殿下这倒是说笑了。”裴槐安对他作揖打拱。“裴某人生地不熟。在这城中多绕了几圈,多待几日便不会再迟了。若往后再迟到,倒是裴某的不是了。裴某初来乍到,还请殿下海涵。”

他这是在讽刺沈十七对这熟门熟路却经常来迟。看来他已经把沈十七的底细都摸透了。沈十七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不好发作,手指捏得咯吱作响,面上“和颜悦色”得瘆人。

“裴大人城北徐大人自缢了。我们现在要去查看现场。裴大人同去?”

废话,当然同去,他若借口不去,就正好被沈十七抓到了把柄,说他玩忽职守,参他一本,他也没有理由不去。他其实是在试探他。

沈十七和裴槐安登上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颠颠簸簸,车内静默了一会儿。

是裴槐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给王爷的锦帕王爷可收到。”

他还好意思提这个!沈十七顿时想到了他两次成为裴槐安手下败将的屈辱。

沈十七一顺不瞬地盯着裴槐安。随后又转过头,略带一些傲娇,又似不屑于看他。

裴槐安未等到沈十七的回答,他又旁若无人的继续说:“殿下怕是学艺不精,还得多加练习呢。”顿了顿,他补充道:“再说,初春天谁扇扇子,且是个这么丑的扇子。”

沈十七被他刺激到了,不就是迷药比他做的好吗,说不定别的还比不上他呢,这个文官凭什么说他学艺不精,还嘲讽他做事不过脑?!

沈十七冲动之下手中捏上法诀,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团黑色的气息在沈十七手上生成,衬得他眉目妖冶又惑人,就当沈十七要攻击裴槐安时,裴槐安轻轻拂了一下袖子,袖上曼珠沙华的纹饰熠熠生辉,神圣得令人生畏。

沈十七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和嘴巴能动。

裴槐安的额头中渐渐浮现出一枚金色的印记,像是北芒星。“沈小王爷,同道中人呐。”他的语气仍旧是带着笑意,却又有着十足的威压。

他上挑的桃花眼中不再藏着温柔,里面是一派上位者的冷静和残酷,这才是他褪去伪装后的底色。

沈十七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西北这地方真是卧虎藏龙啊。他讪讪地想。

裴怀安纤长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两只手是在操控着一个提线木偶般捏决。手尖是一团白色的光晕,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两只是萤火虫。

裴槐安操纵着一只虫子飞向沈十七。虫子顺势钻入了沈十七的身体里,在沈十七的左眼留下一枚小痣作为印记。另一只则飞向裴槐安自己,同样也在眼角处留下一个印记。

裴槐安默念咒语:“同生共死,相持百年。”

等到定身术消失之后,沈十七问他:“这是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不小,眼睛死死咬着他,带着浓浓的杀意。

“连命蛊。”裴槐安又恢复了那副风流公子的样子,他补充道,“就是你我中的一方死了,对方也会死。同样若其中一方受伤,对方也会感受到痛。”

裴槐安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沈十七脸上精彩的变化。

马车在不大平坦的路上颠簸着。沈十七像是想试探一下裴槐安的话的真假。一狠心,把自己的手臂向车壁上猛地一撞。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回可是下血本了,可真疼。

“殿下何苦呢?”裴槐安轻簇了一下远山般的眉,纤纤的玉手揉了揉和沈十七同样的位置。“我不想杀殿下,只要殿下和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便可以,殿下大可以继续扮你的纨绔王爷,我也继续装我的温润公子。”

“我的修为可比殿下的要高好多。殿下就算是疼死,我也就只是皮外伤的疼痛。殿下又何苦在折腾自己?”裴槐安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颇有一些无可奈何。

马车摇晃不定,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北徐大人家。

徐大人为官清廉家只是一方普通的小瓦院。虽然破旧却不显得凌乱,院子的一角种着凌霄花,叶冠浓密却已呈枯败之势。花架旁站着徐主簿的妻子,她好像格外怕冷,明明是初春天,天气已经回暖,身上却还裹着大氅。她哆嗦着,不敢和沈十七对视,像是有些神志不清。她身边站着一个小丫鬟,一只手扶着她,低着头好像不敢看这些达官显贵。

沈十七和裴槐安走进正屋,正屋显然是被收拾过的。已死去多时的徐主簿静静地躺在地上,面色发绀,嘴唇乌青,显然是上吊死的。

徐主簿的身下垫着毡毯,整个房间,乃至整个屋子地上都铺着毡毯。

沈十七不禁心生疑惑,这徐大人家中清贫,又缘何要满屋都铺上毯子,这银子又是哪来的呢?

在沈十七和裴槐安来之前,仵作已经验过尸了。

正是上吊而死。

徐大人的颈部有一条明显的勒痕,还有些瘀斑。

沈十七问身边人要来一双手套,打算亲自再验一遍尸。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裴槐安出声提醒。

沈十七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出声。

都说这金陵官场混乱,势力盘根错节,互相打压,互相平衡,极其复杂。其实这西北的官场也是,表面上是沈十七这镇北王爷管理,实则是这知州和沈十七互相牵制,表面平静下是暗流涌动,现又介入金陵范党的势力,情形更加复杂。

怕是心思缜密的沈十七,也不确认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他依稀觉得徐大人这件事不简单。叫别的仵作来验尸,他也不放心。他会一点基本功,便自己来验了。

忽然裴槐安注意到角落里还站了一个人,好像是知州派来协助沈十七的。

裴槐安看懂了沈十七的那一撇。明明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却像是他乡遇故知的老朋友,只需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沈十七眸中的深意。

“死者徐生,三十二岁。颈部有勒痕和淤斑,面部发绀,且肿胀。初步判断是上吊而死。死亡时间为子时。”

沈十七扒开徐主簿的眼睛,他的眼睛血红着,眼角膜充血,看着触目惊心。

“死者眼角膜充血,是自缢身亡。”沈十七镇定道,他年少时便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这点场面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验尸完毕,沈十七摘下手套,轻轻掸了掸,像是在掸不存在的浮灰。

沈十七走出了正屋,那个小丫鬟立刻迎上去,带着哭腔问道:“姑爷……”

“自缢身亡。”沈十七答道。

“还请姑娘和夫人节哀顺变吧。”走在沈十七身后的裴槐安说道。

“徐主簿死前可有什么异样?或说发生了什么?”沈十七问道。

“老爷……”丫鬟正准备嗫嚅着开口。沈十七忽然察觉有人像是在盯着他们这处看,就当他转身时,那人又低下了头像是无事发生,又像是在恭候着沈十七吩咐。

“烦请姑娘移步。”沈十七说道。

他们到了马车上。裴槐安和沈十七坐在一起,丫鬟坐在他们对面。

“姑娘,请讲。”裴槐安温声开口。

“昨夜晚饭过后,老爷在书案旁读书,夫人就在书案边刺绣,我在旁边伺候着。忽然听到门外有敲门声,那人声称是老爷的旧友。我去开门,看不清那人的脸,看到他穿着黑色的外袍,老爷一看到他就变了脸色。老爷和那个人在书房里谈话。他们好像吵起来了。我依稀记得,老爷对那人怒吼:‘不可以,不能再继续这样了!我要去报官,现在就去!’老爷正准备出门。那人好像幽幽说了什么,我透过窗户纸看到老爷又回过身。怒骂了一句无耻。后面老爷发现了在窗边听墙角的我。赶我走了。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守着夫人,昨夜格外得困,一直睡到天亮。天亮后就发现……老爷……上吊了……”丫鬟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她的小身板发着抖。

“可认识那人。”裴槐安问道。

丫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拼命地摇头:“我不认识他。不过他经常来找老爷。还会带着一个盒子来。”

“多大的盒子?”沈十七开口,声音中略带着一些急迫。

“差不多有一两个小抽屉的大小……我也不是很确定……”丫鬟回道,不置可否。

“像是装银子的。”沈十七低声呢喃。

“他和你家老爷多久见一次?”沈十七又问道。

“几天就要见一次,但不过都是趁晚上,天黑的时候,这一带住的大多都是穷苦人家,没钱点灯。到了晚上就格外黑。”丫鬟回道。

“谢谢姑娘,我们想问的都已经知道了。”裴槐安向姑娘作揖,姑娘赶忙回礼。“但还要劳烦姑娘去画个押,刚刚我们问姑娘的都是要记录下来的,姑娘想想可有疏漏?”

丫鬟低下头,似在仔细思索,抬头看着裴槐安温柔的眼睛。她又立刻低下头,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有些慌张,她欲言又止,看着裴槐安,只一瞬便又垂下眼睫,最后却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有点脸红。

马车晃晃悠悠到了衙门,沈十七吩咐人带姑娘去画押,画押完务必亲自送她回徐家。

沈十七回了书房,裴槐安跟在后头。“裴大人倒还怪招小姑娘喜欢的,那小丫鬟看你一眼便被迷得神魂颠倒了。”沈十七说,语气中略带一些嘲弄,大步流星的走向书房,像是还在为马车上的事闷闷不乐。

裴槐安白了他一眼:“这么,我桃花缘好,王爷嫉妒啦?”

沈十七无语地理了理衣袖:“……”自恋!

裴槐安正色道:“王爷有没有觉得一个地方很奇怪?就是当问起她与那个人认不认识时,她明显地慌张了。我觉得她没说实话。像是在顾忌着什么。可又不是我们两个。”

沈十七收起了刚刚那副调笑的嘴脸。“你说会不会是知州派来的人?”

门外经过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小丫鬟,还有一个是一个叫不上名的小吏。

“刚刚在院子里,你我问话时,他一直往这里瞟,在马车上我一直感到有一双眼睛盯着,但我并未理会。”

“好像凶手是有意塑造成简单的自杀案,像是凶手在一步步的引导着我们去推理。”

“有太多的蹊跷了。可一切又太顺利了。”沈十七沉思道。

书房的窗扉外,一树的槐花,像是满树的落雪般,厚厚地堆在枝头,让人几乎看不见白色下的绿意。槐花荫下,有一片衣角掠过。有人在听墙角。裴槐安和沈十七对视了一眼。

“谁……”沈十七刚准备喊就被裴槐安一把捂住了嘴巴。

“不要打草惊蛇。”裴槐安压低声音在沈十七耳边小声说。

捂着沈十七的那只大手微微有些温热。两人靠的极近,几乎呼吸交缠,耳边那温热的吐息还未消散,眼神相撞,裴槐安的眸中是一派看不到底的清明,冷静理性至极,沈十七莫名其妙觉得有点脸红。

忽然他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想调戏一下这像高岭之花似的裴大人。他伸出舌头,在裴大人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上轻轻一舔,裴大的那只还未放下的手像是触电了一般,滑滑腻腻的东西在手上滚过,他的手立刻弹开。手上那似猫儿般的感觉,还留存着,勾的人心痒痒的,气血翻涌,上面还残留着沈十七的口水。

他着急忙慌地用手帕把口水擦干净,这玉树临风的裴大人第一次在沈十七面前慌了神,对上沈十七狡黠的目光,他像是做贼心虚般的躲开,他骂了一句:“恶心!”

但不过还是正事要紧。“王爷,一道用膳吗?城北的馄饨店听说不错。”

城北,沈十七听出了他的意思,是想再去现场看看,再去问一问。

正当他们准备出门时,忽然有人禀报,知州派来的人进门恭敬地向沈十七和裴槐安汇报现场的发现。“王爷,裴大人。下官等人发现在徐生家里的地窖中埋藏着许多银子,初步估计约有四五百两。现已都安置在衙门的地窖中。”那人的声音有些尖细。

那人禀报完便退下了,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一瘸一拐的,像是断了条腿。退下前补充到:“徐生家的丫鬟已经送到家了。”

怎么是他?!两人心中顿时明白,这小丫鬟怕是也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立刻乘着马车去城北,车内沈十七说道:“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导我们把这个案件判断,徐生是畏罪自杀,人证物证都在。一切都古怪得不正常。”

裴槐安轻点了点头,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起来。

去城北的路不远,却像是走了很久,这件案件绝对不简单,其后隐藏着的是官场上的暗流涌动,新旧势力的碰撞。

他们再次踏入徐生家。这次比上次更安静,甚至,连哭声都听不到了。

听不到哭声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冲到房间门口。沈十七正准备推门而入,却被裴槐安制止。他在门上敲了几下,力道不重,却足以让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听到。敲了几下,没有人回。他推门而入。

徐生的妻子倒在桌边,嘴边有血,桌上放着一碗饭,被人吃过几口,筷子倒在一旁,另一边放着一封书信,书信被打开过,又合上了。那个小丫鬟倒在她旁边。心口插着一把匕首。

沈十七从袖中掏出一双手套,套在手上,说了一句多有得罪,便撑开死者的嘴巴,里面有一些米饭碎渣。“死者徐李氏,无皮外伤,初步判断是中毒身亡,死亡时间大约为巳时。”因为没带验毒的银针,沈十七从徐李氏头上拔下银簪,随意擦了擦,放入饭中,银簪的末端顿时从银白色变成了黑色,饭中有剧毒!“砒霜!”沈十七叫道。

是有人故意杀了她。

“去找找屋子里哪有砒霜。”沈十七对裴槐安说。

他紧接着又去验下一具尸体。死者被捅了胸口,随后又因失血过多而死。

这一切看来都像是妻子为丈夫殉情,丫鬟随主子而去。

“找到了!在衣柜里。”裴槐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裴槐安拿着那一小袋子砒霜出来,搁在桌子一角。

忽然他注意到了桌上的书信,他翻开信,上面写着“放妻书”三个大字。

一张薄薄的纸,倒不尽绵绵的相思之意。“天不老,情难绝。”

“而今徐某铸下大错,不忍连累妻。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数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于时宣德十二年三月十日城北乡谨立此书,愿妻珍重。”

裴槐安叹了口气。“倒也是个痴情的人。”

只恨纸短情长,多年相思相守到最后只能化作这薄薄的一张纸,轻轻放下,寥无声息。

裴怀安把他的推测说给沈十七听:“从现场来看,一个像是为夫殉情,一个像是随主而去。”

“可有一点我很奇怪。那姑娘的右手大拇指上有红印泥,她是用右手画的押,说明她是右撇子,可是捅的地方却是右胸口,一般一个右撇子,不应该捅左边吗?这样好像更顺手。”沈十七说道。

“所以这绝对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她应该是知道什么所以才被灭口。”沈十七继续补充。

“徐家门口有府兵把守着,进来过的只有他!”

“是他!”

“对。”

“把证物保存好。”

就当他们正准备走的时候,沈十七眼尖看到了架子上放着几包药。

他顺回来了一包,药旁边还有一张字条:“给妻的药。”

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丈夫畏罪自杀,但在自杀前想到他患病的妻子。特地留了张字条给伺候妻子的丫鬟,让她每日为妻子熬药。妻子接受不了丈夫死亡的事实。殉情而亡,丫鬟和夫人主仆情深,也随夫人而去。

可百密终有一疏,一直伺候妻子的丫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药放在哪儿?这些都像是有人为了掩盖事实刻意为之。

到了衙门,沈十七走进他的书房,裴槐安也紧跟其后。“你是没有自己的房间吗?偏要和我挤在一处。”沈十七看着这个从早上一直跟着自己到现在的裴大人,心头压着复杂的案子,那张脸哪怕再这么好看,也不禁心生不悦。

裴大人没理他。自顾自地在沈十七屋里转悠,碰碰这儿,看看那儿。沈十七也懒得理他。“吴茱萸,桂枝,芍药……”沈十七一边辨认着药材,一边喃喃自语。

还有一味不知道,闻着却让人有些上瘾。

“晚上你陪我去见个人。”沈十七对正在摆弄他书架上的文书的裴槐安说。

“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哦。”

裴槐安也没多问。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人不会杀他。或者说他不可能冒着玉石俱焚的风险只为杀他。

所以,他又为什么接近他呢?

作者有话说:

猜猜哪个是受?哪个是攻?

欢迎大家评论、赐教~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数(原版是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出自《放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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