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屋内是一片黎黑。渐渐,一根红线亮起,泛着淡淡的荧光。
璐玄清惊讶地看见,那根红线一头连着她右手的手腕。顺着另一头找去,线头隐没在溪月的心脏处。再看仔细些,红线一圈圈像蛛丝一样紧紧地包住心脏,心脏都被勒变了形。
此时的溪月,未着片缕,消瘦的背后长出了两根骨翼。骨翼折叠着,像蓄势待发的弩弓。根部雪白,向翼尖渐过渡成焦黄。不见羽毛,骨骼却根根分明,倒垂如杨柳。
"溪月"
溪月抬起头,金光从眼中一闪而过,那双眼,灿烂万千,如落日晚霞,透着紫红,橘粉。他垂下眼,睫羽轻合,再次睁眼,眼中的色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还是平日为人熟知的棕黑色。
"主人"他昂起头,骨翼跟着轻颤。
"现在,可以信我了吗?"虔诚的神情如祈祷的信徒,步步跪拜,只为走向他的神明。
璐玄清说不出话,心脏莫名刺痛。明明,签了契生咒,她应该开心才对。这说明溪月对她的忠诚是百分百,她可以更好地利用他去干掉女主洛夕夕,而不用担心自己被背叛。
可为什么,心这么痛?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热烈而忠贞,不计任何后果地偏爱着吗?
那个家伙,识破了她的外衣。明明这么久以来,她都伪装得如此之好,好到连自己都被欺骗了。
长大以后,她都靠伪装,层层包裹,和别人相处,看似亲近,实则越推越远,只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受到痛心的伤害。众人接受的都是她的外相,可现在有个人却愿意拥抱她的内核,告诉她可以相信,可以在他面前不用伪装。
"真的是,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璐玄清低低地笑了。
"什么时候发..."她停顿下来,"算了,这个问题不重要。"
"溪月,过来。"璐玄清慢慢俯下身子,低垂着头,乌密的黑发倾尽下来,红线细细穿过其中。她伸出洁白的手臂,月光洒落,披上一层浮玉似的惨白。那一刻,形若魍魉,游离出众生。
溪月被魅惑住了,听话地向上前,他一步步靠向他的神明。几步的路,仿佛走过了余生漫漫。带着未名的期待与紧张,他又将头靠近那只手的掌心里,心脏噗噗乱跳。
而这一次,那只手却没有想着如何拒绝,而是顺着细软的发顶慢慢向下,一点点划过眉心,鼻峰,嘴角,直至来到下鄂线。手儿将那颗为主人献上的头颅轻轻抬起,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和精致带着破碎感的琐骨。璐玄清垂下眼睑专注地看着只为她一人的奴仆,侧着脸慢慢向他靠近。
溪月的手无意识地握成拳,他不禁加重呼吸,带着无措与紧张。
璐玄清的头向着溪月的颈窝压下,她的唇触碰到了琐骨,向右偏点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位置。紧接着,伸出丁香小舌,就着那一块舔了舔,像一只试图让猎物染上自己气味的猎人。
"主人!"
"嗯~"璐玄清被他这副逗笑了,刚刚还不怕死的人如今却紧张不安,羞红了脸。真是,有趣地紧儿。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都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你说我会干什么?"说完,她又故意舔了一下。
"不是,我不是小屁孩"溪月被怼地说不出话,想要挣脱又不敢。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璐玄清就一口咬下。虎牙狠狠地咬住,刺破了皮肤,渗出点点血珠,像玫瑰上的露水,妖艳而纯情。
良久,璐玄清才抬起头,溪月的血沾染到她的唇上,使唇珠更显饱满与靡丽,像开在沼泽地里的花朵。
而溪月的眼角却早也带着殷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痛吗?"璐玄清轻轻拭去他的眼泪。
"不痛。"溪月倔犟地说着,可那双眼分明是控诉的神情。
"呵"璐玄清笑了,发自内心的笑。溪月愣住了,那人的笑的印在他的微缩的瞳孔里,像人的眼睛里盛开出一只妖怪的花。
"这是我给你盖的章。"
心脏噗噗直叫,要爆炸。溪月死死按住胸口,颀喜之情难以言说,他感觉自己好像快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