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

＂叩，叩，叩＂门外的人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璐玄清放出灵识向外探去，确定了来人之后，抹上一抹温柔的笑，出声道＂进来＂。

果不其然，是溪月秉着灯，推门而入。他一进门，见到了半只身隐匿在阴影里的璐玄清，脚步稍微愣住了，但又立马恢复原样，向璐玄清走去。

＂溪月，怎么这么晚来找我？＂璐玄清向溪月招招手，轻拍着凳面，示意他靠近，坐在她旁边。

不对，不对。溪月眯起眼，还是那张脸，那抹笑，与白天的人并无差异。可为什么，这些天来温柔的笑今晚却变得如此刺眼，平添一份悲伤。

＂主子＂

＂嗯＂璐玄清依旧温暖地笑着。＂怎么了？＂

溪月没应话，他并没有按照璐玄清的意思坐在她旁边。相反，而是走到另一处灯盏，点亮了第二处青瓷灯。直至，走遍房间角落，点亮所有灯，让原本阴暗的房间变得白亮如昼为此。

一盏盏的灯渐渐亮起，阴影散去。光照满了璐玄清和溪月两个人的脸，璐玄清怔住了。

溪月慢慢走到璐玄清旁边，缓缓蹲下身，抬起头，看向身居高位的那个人，让自己俯仰着主人。

＂主人，不想笑，就别笑了。＂

璐玄清依旧挂着无瑕的笑。

＂溪月，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她淡淡的说着，装得若无其事。

溪月不说话，定定地直视璐玄清的眼睛。那双杏仁眼，像一面镜子，外人看见的永远是自己清澈的影子，却无法看见镜子后的黑影。

璐玄清被他看得发麻，伸出白皙的手试图遮挡溪月透亮的眼。

溪月却轻轻勾住那只手，皮肤间的接触与摩搓让璐玄清内心一惊。她着急想要收回来，溪月却逐渐收紧力道。越是挣扎，越是收紧，如两根细绳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放肆＂璐玄清恼红了脸，怒呵出声。

溪月却无畏色，反而将头靠在她的手掌心，像只狼犬一样依恋地磨蹭着，眼睛如月钩子地看着她。

璐玄清大惊，下意识地，直接向溪月打出一团灵气。等反应过来，那灵气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溪月身上。

＂噗一＂溪月也不躲闪，硬生生抗下这一击。一口心头血喷在地面上，红中带着紫丝，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为什么不躲？＂璐玄清神色复杂。

＂因为我这条命是主人救下来的，我是主子的侍从，奴隶，主人想对我作什么都可以。＂溪月嘴角带血，面色灰白如鬼魅，尽显狼狈，眼睛却炽灼地盯着璐玄清。

璐玄清别过头，藏在衣袖下的另一手握成拳，＂空口无凭，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从来不信口头承诺。我乏了，你走吧。＂

那只一直紧握着璐玄清的手松下了，璐玄清莫名心头一颤，呵，这就放弃了吗？孤寂之感猛地袭来，救命之恩啊，也不过如此。

可下一秒，一道道白光萦绕起，如蝶蛹般包围住溪月和璐玄清。

一阵阵歌声从溪月的口中传唱出，声音亲呢低调，温柔地如潺潺流水伶叮穿过白石。随着歌声，那团白光中浮现出一个个字符，带着古老的气息。

＂你在做什么？＂璐玄清着急地大喊。＂快停下！＂她认得，这是妖族的契生咒。妖族以此咒甘心为人类所役使，转移人类的伤痛，共享生命，世世为奴。妖死而人灭，人灭则妖必死！

可溪月却并不停下，反而越唱越快，古老的字符长出翅膀，迅速地围绕两人，白光不停乍现，耀眼如日，遮住了璐玄清的视线。

她伸出手，拼命地向前去够溪月，想阻止他，可却摸到了一片虚无。璐玄清惊恐地发现她给溪月用来遮掩气息的法宝竟然都盖不住他的妖气。

＂溪月！＂

最终，白光大现，妖气四溢，青瓷灯通通炸裂，桌椅破裂，木屑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