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李婷

“确定是这？”我看着眼前的病房问。

黑无常看了眼手里的指针方向，点头。

好吧，第二个任务离之前那个厕所那么近，为啥非要舍近求远？

我怒了，当我是金刚不坏之身吗？

白无常已经司空见惯，他拍拍我的肩膀，“我们完成阴司系统发布的上一个任务后生死簿才能刷新下一个目标，习惯就好。”

我和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兄弟辛苦了！”我俩异口同声。

黑无常没有多余的表情给我们，“走了。”

和超乐净土的差使交代沈童的后续工作之后，我和黑白无常马不停蹄地赶往了下一个地点。

一进门就看见这次要勾的魂正一次又一次地往床上那属于她的身体上扑。而旁边坐了一个痛哭流涕的男人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进不去！”她的声音如此的歇斯底里，带着绝望。

来之前我早做准备，提前看了这人的卷宗资料。

此次任务目标名为李婷，十岁那年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的双亲和双眼，往后都是她的奶奶照顾她。

李婷这人并没有被生活的挫折打败，相反，她与命运抗争，从不肯放弃自己。她付出了远超常人的努力，没有顺流做个名不见经传的盲人按摩师，而是选择成为了一名盲人心理医生。

25岁这年，她遇到了一位患者，她照常用全部耐心去倾听对方的问题。可没想到正是她的这种不同寻常的温柔让对方开始对她心动以至于开启了穷追猛打的攻势。

李婷可以说从小到大都是瞎子，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瞎子做朋友何谈与她相爱？理所应当的，李婷答应了。

但他们在一起后异样的声音源源不断，说一个长得不错的瞎子和一个丑八怪在一起了，也就是这瞎子看不见，不然那能轮到这样的丑人捡便宜。

李婷的男朋友叫赵刚明，起初这样的声音没能影响热恋中的二人，可后来赵刚明还是退缩了。他害怕，他自卑。从小到大他因为外貌被无数人指指点点，可李婷不一样，她开导他劝解他，告诉他一个人的价值并不取决于外貌，告诉他一个人的丑美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内心。

可是最后他还是怕了，他提出了分手，不论李婷怎么劝。

赵刚明前脚刚从屋子里出去，李婷就踉踉跄跄地追出去了。

但李婷到底是个瞎子，由于急着挽留她连盲杖都没拿。

死因就是太着急了所以从楼梯上摔下去，抢救无效身亡。

李婷的执念也很简单，就是想要五分钟的光明，看看奶奶和赵刚明，告诉他们别难过。

给光明好说，白无常大手一挥李婷就能看见了。她在恢复视力的第一刻就扑向奶奶和赵刚明。

不过注定是一场空，魂魄已经属于阴，与阳注定相隔。

李婷呆呆地看着自己从亲人和爱人身体上穿过，眼睛控制不住地留下大滴大滴的泪珠。

“呜呜呜……”

这种场面我见不得，忍不住别过头。

“都怪我，如果我听进去了你的话不那么在意他人言语，你就不至于……”赵刚明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哭过的沙哑，“小婷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奶奶。我……我这辈子都守着你。”

李婷这下也不哭了，就看着赵刚明。

告诉奶奶和赵刚明别难过是不可能的，不然不就成了诈尸。

“你可以化作一只蝴蝶，与你的亲人告个别。”黑无常说。

五分钟的时间对于一个十几年没见过光亮的人来说很宝贵，它足以让李婷看见最爱的人的模样。可五分钟的时间也很短暂，短到李婷还没来得及描摹完他们的轮廓就再次陷入黑暗。

赵刚明已经没之前哭的那么狼狈，他还要稳住老人的情绪。

突然一只白蝴蝶飞过来，停在了老人的肩膀上，后面又飞到赵刚明面前，亲亲他的鼻尖，接着很快就从窗外飞走了。

赵刚明一时之间愣住了，蝴蝶是李婷生前最喜欢的自喻。

“小婷……”他情不自禁地喃道。

李婷的遗愿已经达成，将她的三魂六魄收入暂时用来安放魂魄的收灵囊中任务也就完成了。

“呼，好累！”忙于奔波又见证生离死别，我可谓是身心疲惫。

“收拾收拾，准备去下一个地方。”黑无常说。

“什么？不休息一下吗？”我大为震惊。

“要不咱俩摸鱼吧？”白无常悄咪咪在我耳边道。

只是我还没给出回应他就被黑无常扯走了。

“疼疼！哥你弄疼我了！”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白无常在和哥哥撒娇而不是真希望黑无常松手。

我克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可看着眼前这番景象，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来楚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