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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弥留见前尘,张凌正竭力救将军

黄粱一梦:将军何必是丈夫

关云城

申雲收到了王谌传来的药方便即刻给黄粱用上了,除了刚开始有些起色外,之后黄粱大部分时间仍在昏睡。

关云得了药方,瘟疫很快便控制下来。

左右关云城有申翃丰坐镇,倒方便了申雲,日日守在黄粱床前。

这日黄粱突然清醒了一会儿,迷糊间瞧见申雲趴在床边。申雲常年习武,耳力敏锐,察觉到床上之人动了动,便连忙起身,确定了黄粱确实睁着眼睛才笑道:“小将军此番为质倒是舒坦,活儿都让小爷干完了。”

黄粱四下打量了一番,缓缓道:“我睡了多久?”

申雲倒了杯水,又将他扶起,将水杯递到他嘴边。黄粱接过杯子,申雲也不恼,开口道:“距上回清醒,约莫六日。”

黄粱闻言,呛了一口,申雲又忙找来巾帕替他将水擦干:“小将军,你这是嫌我差事不够多?”

黄粱知他并非真心埋怨,便不多做理会,只开口询问:

“城中疫病如何?”

申雲将帕子收回,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次不容他拒绝直接喂到他嘴边:“王谌已经将药方送来了,两国疫病都可解。”

申雲接过黄粱的杯子,道:“你既醒了便再换换衣物,我去叫太医。”

黄粱有个毛病,不愿同人亲近,即便感染了瘟疫,也不轻易教人触碰。申雲也不管他,只要人不死,随他折腾。黄粱也不知申雲是不是知道他这个毛病,又或者单是嫌他麻烦,刚开始也只帮他脱了外裳,其余的都是他清醒时自己动手。

申雲再回来时,黄粱又躺下了,只是还虚睁着双眼。老太医一番把脉时,又睡了过去。

申雲瞧着人突然睡过去,紧张道:“如何,可有好转?”

太医摇头,无奈叹气:“回小将军,小公子只怕回天乏术。”

申雲此刻脑海里只回荡着四个字——回天乏术。

好一阵才回过神,朝太医怒吼道:“什么叫回天乏术?用了药方如何还会回天乏术?他方才还同我说了那么一番话,如何就是回天乏术?”

那太医承受不住申雲的怒火,低着身子连连后退:“许是回光返照,小公子症状特殊,那药方只可减轻病情,不、不能治愈。”

“如此小病都不能治,斛朔要你们这群庸医作甚,统统拉出去给小爷砍了!”

“下官可以抓药,可以抓药,让小公子多撑些时日,只是……不知小公子可否撑到我等将新药研制出。”

“还不快去!”

“是、是!”那太医哆嗦着退下抓药。

申雲不敢拿黄粱的命同这群太医赌,连忙修书王谌,两头一起想办法,总归多一分胜算。

也不知是不是太医的药起了作用,晚间黄粱又醒了一次,申雲还坐在床前,烛火投射出他的影子,整个儿的覆在他身上。

申雲见黄粱醒来便连忙询问:“感觉如何?”

“好多了。”黄粱声音仍旧虚弱。

申雲闻言,想起了太医说的回光返照,心下一阵窒息。

黄粱撑起身子,申雲便将枕头垫在他身后。

“我梦见了好些东西。”

申雲强忍痛意,扯出一抹笑意问他:“梦里可有小爷?”

黄粱瞧他笑了,自己也勾起嘴角:“我梦见小时候习武。”

申雲假装调笑,红着眼眶道:“还真是个没良心的,梦里也想不起小爷来。”

黄粱轻笑:“申小将军,我渴了。”

申雲苦笑,起身帮他倒水:“小爷还真是个劳碌命。”

只是转身的一瞬,又听黄粱继续道:“我认得你的,对吗?十三哥哥?”

申雲身形一震,踉跄着倒了一杯水。

那时黄粱还不像如今这般不让人亲近,碰见比他年长的申雲还乐意叫他一声哥哥。

“告诉我弯刀不好练、送我玄铁鞭的那个十三,驿站一遇,你便瞧出我了,是吗?”

眼泪从眼眶滑落,几滴在桌上,几滴落入杯中。申雲忙擦干眼泪,重新换了个杯子倒了杯水送到黄粱唇边。

黄粱接过水杯,申雲仔细瞧着他的眉眼:“虽不如小时玉雪可爱,终有可究之处。”

黄粱渐感无力,最后慢慢滑落,申雲将人揽到怀中,听他道:“那时王将军同申将军皆是小将,虽说阵营不同,有抱负者却总是惺惺相惜。为将后,常在人静时相遇于城外,不谈军政,单爱比试,年年如此,年年不分胜负。后来申将军身边跟了十三……”

黄粱说着又咳了几声,申雲给他顺气,接过他的话,想让他省些力气。

“十三练了几年,后来王将军身边也跟了个幼童,大人身上不见输赢,二人的比试便转到孩子身上。那幼童初学武艺,每每被十三打趴在地上。王将军说无论如何这孩子都要压十三一头,便叫他十四。”

黄粱轻念了一声:“申小将军。”

“嗯。”

“黄小将。”他又念了一声:“你我仍是平局。”

申雲下巴抵在黄粱头顶,在黄粱看不见处,眼泪几欲夺眶而出:“我情愿你不同我讲这么多。”

黄粱看不见他的泪水,却听得见他声音里的颤抖:“申小将军,带我出门看看吧。”

申雲将他打横抱起,二人坐在砖瓦上。

黄粱抬起头,只看得见一片黑蒙蒙:“今夜无月。”

话里听不出喜怒,就像只是一阵喘息。

申雲‘嗯’了一声:“今夜无月,明日便有了,明日我还带你上来。”

说着又将人搂紧了几分。

申雲面上的巾子早已被打湿,他抽噎起来。

黄粱没有回答他,只说:“将我的骨灰送回天岐,我还想见见父亲母亲。我还想再见一个人……”

黄粱话音渐弱,最后没了声息。

申雲只觉整片天都塌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黄粱的精力一点点从他怀中抽离,恍恍惚惚才想起来要找太医,

“太医!太医呢?给小爷救活他!救活他……”

申雲抱着黄粱从屋顶下来,王谌、刘煜也拎着张凌正赶到了。

“黄小将!”

“小将军!”

申雲疯魔似地朝张凌正吼道:“你是太医?救活他!救活他!”

张凌正忙跟着进屋:“臣需即刻在黄小将身上施针,诸位大人且在房外等候。”

刘煜忙将几近癫狂的申雲和王谌拉出房间,申雲还在挤着想要进屋,刘煜一记手刀将他放倒交由下人,自己又在门外来回踱步。

大约一个时辰后,张凌正才将房门打开了,刘煜忙上前道:“如何?”

张凌正忙到:“方才黄小将只是体力不支,臣施针只能暂时护住黄小将心脉,还需尽快将药方研制出来黄小将才有一线生机。此外,还有一件事……”

“何事?”此时申雲早已转醒,见不得他说话啊这般拖沓,开口追问。

张凌正面色迟疑,眼神看向刘煜,像在做无声询问。

刘煜心中焦急,心中隐有推断,便开口替他解围道:“如此,便先请张太医先告知与我,再由在下转述与申将军。”

申翃丰点了点头,张凌正毕竟是天岐太医,又是此次疫病的主事人,虽然黄粱私底下给斛朔送了药方,但天岐若有所隐藏也是情理中事,想来王凉的治疗之术涉及到了秘辛,须得刘煜首可。

得到许可后,张凌正随即引着刘煜到了台下,瞧着四下无人才在刘煜耳边私语。刘煜心中虽早已对此有所推断,但亲耳听见此事被证实,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刘煜抬眼望向黄粱所在,目光凄楚,是心疼,是惊喜,是拜服。

另一边申翃丰紧盯刘煜,在战场上他并未得见刘煜,但见王谌和张凌正对他唯命是从,心中暗自有了猜测。

申雲因担心黄粱病情,即便晕过去也睡不安稳,这时已经醒来,同众人守在门外。见自家老头紧盯着刘煜,便知他是有了猜测,于是在申翃丰耳边低声道:“天岐皇八子,刘煜。”

申翃丰早年虽私底下与王弗㒄交好,但终究各为其主。申家父子二人虽清楚了刘煜的身份,却又怀疑起刘煜来此的目的,莫非天岐欲打探关云虚实?

见申翃丰和申雲都皱起了眉,一直在旁的王谌自然也不是傻子,拱手道:“申将军不必担忧,与斛朔换药一事是黄小将与太子殿下私下商定的,并未传于外人。小将军以身犯险,太子殿下担忧不已,恨不能亲自前来,只是人多眼杂,只好让祁郡王代为前来。”

听到王谌的解释,申翃丰和申雲在心中干咳一声,如此,倒是可以理解。

不多时,刘煜便携张太医回来了。

几人微微施了礼,刘煜便开口道:“申将军,方才张太医叮嘱,黄小将身子亏空厉害,寻常方子药性太烈,只怕要麻烦将军安排几位医女试药。”

申翃丰点头:“这是应当的,郡王不必担忧,一切以黄小将性命为重。”

得了首可,张凌正便施礼欲退下:“劳烦将军着人替敝人带路药房。”

“张太医一人制药怕是吃力,老臣可同张太医一同研制。”一直照看黄粱的魏森也早已等在门外,见张凌正欲走便开口道。

申翃丰挥手示意他们二人退下,又同刘煜王谌几人进到屋里探望黄粱。

黄粱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形如枯槁。便是申翃丰也红了眼眶,刘煜强忍泪水,哽咽着朝申翃丰道谢:“谢申将军大义。”

“黄小将为民如此,申某敬佩。若没有黄小将,不知关云子民还要如何受苦,这是申某应尽之义。”

“申将军日夜为百姓操劳,黄小将由我们二人照料便是,申将军还请早些休息。”

申翃丰连日忙着确实疲惫,现下看了黄粱还要再敲打申雲一番,也不推辞,朝刘煜拱手,拽着申雲离去。

申雲离去后,刘煜又对王谌道:“你也早些休息吧,今夜本王守着。”

王谌摇头:“小将军如此,我如何安心得下。”

刘煜见状也不好再赶他,只道:“你等会儿便去看看张太医那头可有需要帮忙的。”

王谌瞧着黄粱没有醒的迹象才点头。

此后一夜,刘煜便时不时给黄粱换帕子、喂水,忙碌了一夜,天快灰蒙蒙亮时才靠在桌边合了会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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