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

观察期结束了，一些混日子的工人早就以一些“私下解决”的方式被辞退了，留下的工人都是还算不错的，为了防止有些人明明被辞退了却又能凭票进来，父亲给每一位正式入工的工人的票上都盖了一个章，这章是特制的，独一无二。至于为什么会有工人混进来，这不是废话嘛，父亲他们怎么可能记住每一个工人的脸？

布什克这个家伙，居然过了观察期，根据父亲所说，布什克这小子干活还挺卖力的，身上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总是比别人更认真，也是任劳任怨的，十分和父亲心意。至于父亲为什么记住他了，之前也知道，父亲喜欢童工这种廉价又好用的劳动力，所以父亲总是舍不得童工走的，因而更关注，而这之中又出了这么一个由为好用的人，当然会在意了。

观察期结束的时候，学堂里的功课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母亲看起来也还不错，查尔又可以放心去风车那里了。在学堂的日子依旧如此，稍微不同的，就是同学们的态度，毕竟他们都在气布什克的事，以及，先生好久没来学堂了。晒太阳的时候只有查尔一个人，但查尔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她和先生的相处时间不长，再说了她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晒太阳啊，都已经习惯了，虽说有一点寂寞吧，但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更放松。

查尔现在放学，可以放心的躺在草地上，也不用担心家里的事，布什克也不会来捣乱，草地也被稍微割过，草屑与之前相比也少一点了，是因为太久没来了还是什么，反正查尔觉得今天这草地躺的格外舒服。

“窸窸窣窣”

？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我。”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还在闻闻查尔，然后，她感觉这玩意在拉自己的衣服。

？！

立马起身，睁眼一看。一个超级大的羊在吃自己衣服，她立马把衣服扯回来。说实话这羊确实大，但也没有这么夸张，只是查尔个子太小了。

“哎呦，小姑娘，不好意思，没看到你。”一个肤色黝黑的老人走过来，他身后跟着牧羊犬，手里拿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杆。

查尔看看他，点点头。又转头看向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老人看了笑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认出来：“你是不是摩柯斯家的孩子，那个办工厂的？”点头。“哦，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我儿子现在在那里工作，之前一直和我说这事呢。”

……

这个老人身上有阳光，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明明是牧民，身上却一直都很干净，衣服有补丁，但看着清爽。老人没说自己叫什么，或者说了但查尔没记住，她也懒得问，她也不在乎。老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说自己的事，查尔就在一边听。这个年纪的老人，家里子女忙于工作，没人说话，就会想找人聊天，哪怕是查尔这样的小女孩，倒不如说，小孩子是他们倾诉的最佳人选。查尔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直没有打断他的话，安静的听着，反应也没事干，就当听故事了。

老人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是牧民，一直是放牧为生的，现在的工厂机械他搞不懂，也不接受，活在过去，说自己太木讷了，想跟上时代也有心无力，现在就和自己这些老羊相依为命，儿子工作去了，自己没人说话，平时就和老羊说话，时间久了，老羊好像能听懂他说话，时不时还给个回应，但终究是不会说话的牲口，现在可以和查尔聊这些，他觉得挺宽慰的。

“我不是也一直不说话嘛。”查尔心想。但表面上，查尔还是那个摸着羊，安静的听众。

老人边说话边编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老人拿起用草编成的东西，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子。查尔目不转睛的盯着，就算不说话，眼睛里的好奇也已经暴露她的想法了。老人也很客气，大方的教查尔怎么编，虽说编了半天，查尔也只编了一个半成品，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哨子样子有了但是吹不响，或者是查尔不会吹。

就在查尔想向老人学习怎么吹的时候，母亲来了，说现在很晚了，该回家了。

很晚了吗？

看了看天，太阳都下去了，今天居然为了听故事编口哨，连夕阳也没看。

老人见了，也很识相的走了，走之前很用力很大幅度的和查尔挥手告别，他的背后是风车，身边是羊，这个画面，像一副油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