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赶集
阳光格外明媚,空气微焦,清风拂面。
小夏的早晨,明朗而干净。
从白紫色的小被子里探出头,窗户明晃晃的,阳光里渗透着花的淡香和清风雨露的潮气。克罗尔坐在窗台上,忠诚的意志与温暖松软的气质,恰到好处地在这窗台一角立起柔和的小景。他一回眸,望见埃罗伏睡意未去,便只是轻轻的一抹笑。
感觉一切——尤其是暴风雨过后的温馨,都如此美好。
“到时间起床喽,孩子们。”女主人又穿着那件白色的流苏长衣出现,她站在门口,一手拿着遮阳帽,另一手正将自己的长发挽起到肩后。
“早上好,妈妈。”埃罗伏说。
“早安,夫人。”克罗尔紧跟着说。
女主人和蔼地笑笑:“你们最好快一点儿,因为今天我们要出去赶集了。”
赶集?!
一人一犬几乎是同时蹦了起来。他们立即抓着时间的尾巴根跑去准备。一个钻进浴室去刷牙洗漱,一个在衣柜里寻找着需要穿的衣服,各自完事后又交换场地进行。
“主人这次要买什么吗?”克罗尔在拎着衣服跑进浴室时问刚出来的埃罗伏。
“可能是一大桶冰淇淋吧!”埃罗伏快速地回答。
埃罗伏和克罗尔通常都是待在庄园里玩,无聊得像动物园里的小猴子。自从克罗尔来了这庄园,倒也是快活了些。只是待到一人一犬都彻底玩腻,便开始向往在外面玩耍的生活。
本来赶集这种事情是仆人们去采购东西的事情。但看着孩子们闷得不行,于是女主人决定——不用你们去了!我们自己去!
而孩子们的理由是:因为赶集很好玩啊!
埃罗伏便偶尔有和妈妈出去玩的机会。而克罗尔作为埃罗伏的贴身男仆,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而赶集确实是很有意思的。
虽然集市的街头很脏,各种人类或兽人的声音在响,十分吵闹。但只要走几步路,便必然会有某样神奇或有用的东西,叫成人们都会停下来掏腰包——更何况两个爱玩的小孩子了。
脏乱的集市上,几个穿着干净整洁的身影显得格外瞩目。
“这是什么啊!”埃罗伏指着一个中文“丫”字形的木棍,上面系了橡胶的Q弹绳子。它静静地躺在玩具摊上。
“应该是玩具弹弓。”克罗尔在一旁缓缓地说,“我见过我爸爸用专业的弹弓打鸟呢。”
总在庄园里闷着的埃罗伏没什么大见识,动不动就指着某样东西在那里问来问去——建筑物一类,或是某样小玩意儿。而克罗尔就默默地站在后面,时常帮他解惑。和埃罗伏比起来,克罗尔算是见多识广的,但来茄克庄园闷了快两年,他对一些新鲜事物也不得不感到陌生了。
两个多月没出来赶集,街市上又多了许多东西。
集市的阳光那么刺眼,又那么纯洁无瑕,它直直地从万里凌霄冲下,挥洒在世界的每个角落。但当这神圣的光芒来到埃罗伏的身上——他心软了,在小男孩浅黄的发间一点,便反身跃下他的头顶,带着清扬温暖的光泽顺身流下,好似流水,这情景也就好似沐浴……
埃罗伏沐浴着阳光。
克罗尔回过神来——自己为何要在主人身上寻找如此深刻的比喻?或许只是发呆时的一个发现,但他却遐想得如此不明所以。
“克罗尔?克罗尔!”
“噢!”
克罗尔早已回应了主人的呼叫,但迟迟才反应过来,心里又慌了一阵。
“你看这个怎么样?”
一个简约的但又不失精致的笔袋。克罗尔没多想便道。
“主人要是喜欢,我也觉得好看。”
埃罗伏摆弄了手里的这个笔袋一会儿,又拎起另一个同款异色的笔袋问:
“那你想不想要一个?”
克罗尔一愣:“嗯?我拿这个有什么用?”
埃罗伏瞪大眼睛:“你以后难道不去上中学么?”
中学必须去公共学校上课——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可克罗尔从未想过上学这种事——他甚至只听说过贵族中学或者高等中学,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所谓的“低等中学”或是“仆人中学”。
克罗尔茫然地摇摇头。他又突然想到,要不是来庄园得到萨克斯老师的教导,就不可能上所谓小学了——父母从未有让他上学的意思。
埃罗伏听罢,将另一个笔袋放了放,紧接着,还没等手离开笔袋,又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将其拿了起来。
“算了,买就买吧。”
克罗尔感激着主人的大方。可说到笔袋——又想到了笔,而克罗尔在来茄克庄园之前,从未使用过笔,现在虽学会了用笔写字,却仍有许多不认识的字不会写。
克罗尔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无知的。
埃罗伏将新的玩具——弹弓,以及那两个笔袋,一起交给了克罗尔先拿着。
如此可爱的笔袋——克罗尔一定会好好地保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