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人

黎芒摸了摸一张黄蓝绿渐变色的地毯，看了一眼林软。

或许是刚刚的宣泄，令他现在对于林软有一点微妙的尴尬。

“别看了，三千二百九十五。”

“知道了。”黎芒撇了撇嘴，跑到一堆羊毛毯子前，摸了摸，“我喜欢这个，299。”

林软凑近看了看原料。

这是由一大张完整羊皮经处理后裁掉边角的一大块羊皮，有半人多长。

低头看标签板的林软察觉到黎芒在看着自己，随口道：“你如果想要可以自己买。”

黎芒微笑：“我需要您在金钱上的援助。”

林软挑眉，两只手比了个叉，“拒绝白嫖。”

被拒绝但身无分文的黎小少爷只好唉声叹气地从铁网筐里翻出一张颜色最顺眼的白色，卷成一卷放进购物车里。

“这是我一个月的早餐了。”黎芒义愤填膺地看着林软。

林软盯了他好一会。

就在黎芒心里有点发毛的时候，林软叹了一口气，随手扯了一张淡棕色的一同卷到购物车里。

黎芒瞪大眼睛，“你还想薅我羊毛？”

“两张七折。”林软面无表情地掠过他推着车往前走。

黎芒心情大好地跟了上去。

之后小推车里又多了一个粉橘色的小懒人沙发，一个很精致的复古灯泡摆件和一个用中号玻璃瓶装着的一束满天星干花。

以至于两个男孩子都拎了两手的东西。

“太多了。”黎芒哭笑不得，“早知道就先去山姆了。”

“你去山姆也会是一样多，”林软手心的你还没好利索，被牵扯得有些疼，“先打车回家，山姆那边去网上买吧。”

黎芒腾出一只手打车，然后两个人就站到门口等。

车来的时候雨也是很巧地停了一小会，可惜下车的时候没有停，反倒是下得很大，跑到楼下时两个人都快湿透了。

两个人沉默地按电梯，上楼，开门，然后很有默契地分开去洗澡。

任谁也不喜欢湿衣服贴在身上的感觉。黎芒放了一池子热水，把整个身子都浸了进去。

在热雾蒸腾间泡了有一会，然后慢条斯理地上沐浴露，洗头，再打开淋浴头。

冲掉泡沫。

托着泡沫的水从瘦削的肩脊间淌下，落到地上，然后被吸进下水道。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林软下楼取外卖去了，黎芒一楼二楼地找了一圈没见到林软干脆不找了，打开阳台的门想着通一会风。

末夏初秋潮湿温暖的风夹着雨天特有的水汽一拥而入，充盈了整个空间。虽然湿度比较大，但因为台风，所以穿堂而过的风比较急促的，吹在身上倒不觉得不舒服。

趁着林软没回来，黎芒把买回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将小沙发拎到了阳台上放好，然后一屁股坐到了上面。

班群里面转发了几个台风的实况链接，但黎芒没有点开看，而是看见最下面冒出了一条消息。

白衣：要打雷了。

黎芒刚想回句“真的假的？”

眼前白光闪了一下，接着就是“霹雳——轰——的巨响。”

声音之近，仿佛能听见闪电破开空气的尖锐爆鸣声。

“喵嗷呜——”砂糖橘像通了电一样蹿进黎芒怀里。

黎芒也被吓了一跳，一手拎着猫一手拎着沙发跑回客厅，并关上门窗。

好在过了一会又打了一声雷之后，砂糖橘也适应了一点，只在打雷的时候回头看黎芒一眼。

“你看我有什么用，”黎芒哭笑不得，“我又不是雷公。”

林软推开门，拎着一大袋零零散散的东西进来。

“买了什么？”黎芒凑上去。

“这几天的菜，肉，还有些零食。”

“放冰箱吗？”

“要。”

又再把刚进的“货物”送进冰箱后，两个人都坐到了先前的懒人沙发上，一人一边看手机。

林软戴了耳机，把手机横屏用手指架着，黑色的耳机线垂落，被冷白色的皮肤映得特别明显。

电视的画面无声跳动，黎芒看了一会儿就困了，干脆往后一仰靠在林软背上。

“说好了，我只靠一小会。”

说是这么说的，但黎芒却很沉地睡了过去。

沉沦的梦境光怪陆离，醒来即是消退，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义。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把外面的高楼大厦模糊在白色的雨幕里。

黎芒喜欢下雨。

暖黄的灯光，适应的空调温度，夹着一点白茶香水的空气，充满电的手机，电视放着无声的喜剧电影，坐在柔软的床上，身旁是大大的落地窗和泛泛而下的雨……

他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一切都使人安心。